薛绍祖寡不敌众,受了点轻伤,只能迅速撤回。
……
春愿秀眉蹙起,指甲抠木门框。她确信今天狠狠捅了裴肆一刀,他要是不死,也得是重伤。
“想吃什么?”唐慎钰回头,柔声问。
“没胃口。”春愿摇摇头。
“那怎么行。”唐慎钰笑道:“我包袱里还有几个干饼子,一小罐牛肉干,我给你做个牛肉泡馍吧,可好吃了。”
春愿微微摇头,走过去,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什么都不想吃。”她委屈地掉眼泪,“你怎么才来,知不知道,今天咱们差点就错过了。”
唐慎钰转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摇:“我的错我的错,来的太迟了,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春愿手附上男人的侧脸:“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当时那畜生给你灌了毒……”
忽然,小坏像兔子似的跃了出来。
小夫妻两个见来了人,立马松开对方。
小坏站在门口,兴冲冲道:“嗳呦,春姐姐你都不知道,小唐叔当时重伤的都快死了!四肢全都折断了,眼睛也被毒瞎了,我爷爷说他的右腿坏了,要截肢。他心里挂念着你,想赶紧把你救回来,不论什么药,都双倍吃,竟硬生生给站起来啦!现在右腿居然也好了!我爷爷都说是奇迹!”
女孩说的兴起,都手舞足蹈起来了,“他刚能站起,就急不可耐的过来救你。上路的时候,我叫他坐马车,这样也能养伤。他嫌马车太慢,非要骑马,哼,害得我也得骑,差点没把我的心肝脾肺肾给颠出来了!”
这时,薛绍祖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抓住小坏的后领子,像提溜小猫似的,把女孩提起,“谁让你过来听墙根的!”
“我没听啊!”小坏摸了摸肚子,“我饿了,过来看有没有吃的,正好看家小唐叔和春姐姐说悄悄话,正好就听了一耳朵。小唐叔,带我一起聊天吧,我想听你们的故事。”
“走走走,别打扰人家了,我带你去河里抓田鸡。”
薛绍祖放下小坏,望向春愿,大人那会儿给他和大田说了夫人的来历,原来,夫人就是长乐公主。薛绍祖抱拳,深深行礼,愧疚道:“对不住啊公主,属下眼拙,那时候没认出您,害得您落入贼子之手,受了这么多苦。”
“没事没事。”春愿连忙摆手,亦蹲身行礼,笑道:“我还要多谢薛大哥救了慎钰,带他看病治伤,大恩大德,妾身万死难报。”
唐慎钰搀起春愿,笑道:“好啦,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他暗暗给薛绍祖使了个眼色。
薛绍祖会意,忙笑道:“那你们聊,我带小坏玩去了。”他特意补了句:“大田在外院睡觉着。”
说罢后,薛绍祖带小坏匆匆跑了。
唐慎钰得意道:“瞧瞧,我的兄弟们是不是很识趣呀。”
春愿莞尔,反手关住门,看向男人:“脱衣服。”
唐慎钰一愣,难得害臊,摸了把发烫的脸,急忙宽衣解带,嘿然道:“夫人这么急啊。”
“去你的。”
春愿白了眼他,拉过条小圆凳,让他坐下。随后,她跑去厢房,拿了干净衣裳、药膏和木盆等物。
春愿往木盆里舀了热水,端过去,放到地上。她把手巾在水里投了遍,拧干了,替他擦头发还有身子,洗去这一路的风尘。
当看见他身上的各种伤痕时,她强忍住泪,轻轻地擦,“还疼么?”
“这点小伤罢了。”唐慎钰端端正正地坐好。
“手呢?”春愿眼泪划落。
“也早好啦。”唐慎钰挥了下左手。
春愿从怀里掏出那封遗书,给他递过去,“这是雾兰留下的遗书。她生前让她妹妹霜兰在这里出家,想在将来寻个合适的时机,将真相告诉我。”
唐慎钰接过那封皱巴巴的信,借着昏暗油灯之光,眯着眼去看。上头沾了血,内容控诉了裴肆毒害阿愿和孩子,还有揭穿了邵俞的罪行。他将信揉成团,扔进灶膛里烧掉:“雾兰是个好姑娘啊,可惜了。其实这些事,我这回去潞州,逼迫夏如利说了。这畜生,挫骨扬灰了他,都不解我半分气!”
这时,他背感觉到一片冰凉,知道阿愿哭了。
唐慎钰转过身,让妻子站在他双腿之间,他仰头看她,她眼睛避过去,哭得伤心。
“别哭啊。”唐慎钰鼻头发酸,抬手替她抹去眼泪。
春愿泣不成声,“我觉得自己很脏!”
“胡说八道!”唐慎钰轻拍了下她的腿,“不要有这种想法,你是被害人,没有半点错,有罪的是他。”
他为了让她好受些,啐了口,“我跟你一样,也被他害苦了。在地牢里,他把我当牲口般折磨,逼我喝尿,生吃老鼠。我当时就想,孙子,你千万别让爷爷翻起身来,否则定要了你的狗命!”
春愿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捧起男的脸,“他真这么对你?”
唐慎钰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你看,我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却还能再站起来,你也可以。那恶人还就希望咱俩一蹶不振,咱们偏不如他的意,这辈子一定要恩恩爱爱、快快活活地过下去!”
“嗯。”春愿抹去泪,“我才不会被他打倒,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觉得我可厉害了,一次次算计戏耍他,还捅了他一刀,也算亲手报仇了!”
唐慎钰粲然笑道:“这样才对嘛!”他搂住她,温柔地望着她,“愿,这一路赶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等见到你,我要赶紧做一件事,着急死我了。”
春愿耳朵红了,“不好吧,这里是庵堂,两位小师父还在那边的厢房里住着,咱们若是闹大了动静,怪不好意思的。”
“想什么呢你。”唐慎钰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故意打趣,“怎么,看见夫君这伟岸的身子,急不可耐啦?”
“胡说什么!”春愿娇嗔了句,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那你想做什么。”
唐慎钰柔声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只拜了一个天地,说好的,等将来你退出长安,将那两个补回来。谁知发生了这么多事,咱俩也差点天人永隔了。”
春愿也慨然,她忽然拿起灶台边干净的衣裳,往男人身上套,“走,咱这就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