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附近支了架子正在烤肉,七阿哥和八阿哥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都是新鲜刚猎回来的兔子和鹿,两人蹲在那儿看蒙古厨子烤肉。
七阿哥笑嘻嘻地和对方攀谈起来,趁机上手烤了一会儿。
“等皇阿玛回来,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听到七阿哥这样说,谁还敢拦着阿哥爷孝敬自家老子,厨子连忙把位置腾出来,让七阿哥好好发挥。
年若瑶让春玉守在二人身边,叮嘱道:“别让他们玩过火。”
毕竟是在草原地界儿,又发生了四阿哥和隆科多那件事,自己是位份最高的后妃,年若瑶担心这几个孩子太惹眼。
回去前,年若瑶又回眸看了一眼眼睛都笑成一条缝的七阿哥,她不禁想起来福嘉和弘曜小时候,帮自己烤肉的画面。
她与福嘉,竟三个月未见了。
红泥陪着年若瑶回去,见她眉宇间笼着一抹哀愁,不免吃惊。主子这些年事事如意,性子豁达得很,怎么今天这般反常?
八阿哥看着额娘临走时的模样,戳了戳七阿哥的胳膊,“七哥,额娘不高兴了。”
七阿哥猛地回头,语气有些凶狠道:“谁惹额娘不高兴了?”
原本嘻嘻哈哈的小阿哥突然转变了语气,那架势把厨子吓了一跳,抖着身上接近两百斤的肉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七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却见怪不怪。
他们家阿哥爷气势不一般,将来肯定能成为大清的巴图鲁,大将军王。
“春玉姑姑,额娘这是怎么了?”春玉姑姑是侍奉额娘多年的老人,一定知道额娘方才怎么回事。
再和春玉说话的时候,七阿哥和八阿哥都客客气气的。
不管是出于对额娘身边宫人的尊重,还是看在她们守着他们姐弟几个长大的情义,翊坤宫的阿哥和公主对她们都有几分敬意。
春玉心思细腻,想到如今几个阿哥都在贵妃娘娘身边,唯有长女固伦靖慧公主嫁人两年了。
二公主出嫁后,不能像往常那样日日和贵妃娘娘见面。如今见到两个幼子欢闹,心里难免会想到二公主小时候。
春玉嘴角忍不住上扬,二公主小时候也很闹腾,只是那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膝下只有这一女,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贵妃娘娘大约是想二公主了。”春玉小声地提点了七阿哥和八阿哥一句。
两个小家伙瞬间蔫头巴脑,二姐远在京城,额娘今日想见也见不到啊。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来了,八阿哥眯眼一看来人身穿蟒袍,不禁惊呼,“舅舅!”
来人正是年羹尧。
年羹尧先按照君臣之礼行了礼,才躬身对二人道:“七阿哥,八阿哥。”
“舅舅怎么来了?”
几年前年羹尧就因腿脚不便回到京城,舅甥几人见过的面真不少,言语间颇为亲密随意。七阿哥和八阿哥天然地对年家感到亲近,对年羹尧这个军功累累的舅舅更是近乎崇拜。
年羹尧这才笑道:“来给贵妃娘娘传个好消息,二公主有喜了!”
八阿哥眨了眨眼,给额娘传消息,那意味着皇阿玛已经知道二姐遇喜的好消息了。
单单就这一个消息,皇阿玛都可以亲口告诉额娘,二舅大老远跑这一趟,皇阿玛这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他?
八阿哥想起来刚来草原的那几天,额娘日日都陪在皇阿玛身边,几个兄长神色间的异常,尤其是四哥的举动让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八阿哥脸上的笑容真切却失了几分稚气,而七阿哥的表情都摆在脸上,当即兴奋道:“额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年羹尧对两个阿哥笑道:“贵妃娘娘自然是要高兴的。”
语气是谨慎多年后终于缓了一口气的松快。
当天晚上,皇上下令让皇四子弘历和步军统领隆科多即刻随着年羹尧返回京城。
此事突然,除了几个亲信大臣,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临行前,年若瑶匆匆见了二哥一面,兄妹二人谨慎地在营帐里说了会儿家常话,丝毫没提及朝堂上的事情。
“二哥的腿怎么样了?”年若瑶眼睛紧紧盯着年羹尧的腿。
年羹尧一愣,拍了拍腿道:“承蒙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恩情,太医日日给我扎针敷药,已经能上马了。”
是上马,不是骑马,这次来木兰围场,是乘坐马车来的。
他这辈子都不能驰骋沙场了。
说完,兄妹二人对视良久。
年羹尧在前朝位极人臣,深得皇上信重,年家作为外戚的势力已经足够。年家再进一步,六阿哥与之相反地就要退一步。
这些年积累的权势与富贵全在天子一念之间,他们不能也不敢去赌皇上对储君的底线在哪儿。
总归,年家越谨慎规矩对六阿哥越有利。
一炷香的时间一过,年羹尧便起身行礼告辞。
“二哥!”年若瑶叫住他,年羹尧脚步一顿。
红泥适时地带着宫人们退出去。
虽说贵妃娘娘和年大人兄妹二人见面要有宫人在场,但单独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能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