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物低垂着头,断断续续的重复咕哝着几句破碎的词句话,似乎在练习使用什么不熟悉的东西一样,成功地勾起了左莙要命的好奇心。
他有可能知道她在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却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即使清晰地知道那些自保的道理和对方词句背后隐含着的汹涌如潮的巨大危险,即使小脑发出的危险信号不停的闪烁着红灯疯狂抗击着下丘脑释放出的信息素,那话语中蕴含的无限可能性却依旧如同罂粟样吸引住了左莙,缠住她的脚,让她半步也迈不开。
“凭不不知跑为什么存在为什怕”
左莙半/裸着上半身站在浴室与短走廊的交界处,胸腹和大腿处满是臭气四溢的秽物,左手扶墙右手紧攥着早已污秽不堪的衣服。她屏着呼吸听着浴室中传来的嘀咕声迟疑着交替着脚上的重心,最终在那声音缓慢地低下去甚至似乎带上了点哽咽时,恨恨的咬牙捶了自己大腿一下,低咒了句脏话转过身走了回去。
左莙将手中的脏衣服抛在浴室的地上,随手拽了一块干净的浴巾找了个还算干净有相对安全的地方铺上,然后,她就沐浴着当看到她转身走回来时就猛地抬起头盯着她的不明生物的目光中,缓慢而谨慎的坐了下来。
还算不错的开头。
“你,听得懂,我说话么?”左莙顿了一下,随后迎着对面那生物的目光尽量缓慢而清晰的开始发问。
接着她就看到那生物眼睛一亮,继而疯狂的点头。
恶左莙看到因为他动作而顺着那头肮脏长发飞溅出来的污物,不禁有些反胃。不过臭了这么长时间,呼吸系统基本上已经麻木了,倒也还算勉强能接受。
“你,从哪,来的?”左莙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垂下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左莙试探性的开口。
“十十验十验所他们都这么嗦”
支离破碎,断句的方式也很奇怪,但好在并不凌乱,勉强能让人理解其中的含义。
“试验所?”左莙用疑问句发音标准的重复了一遍,随即看到对方再次快速的点了点头,单从动作中都能看出对方的欣喜。
如果是哪个科学院的产物,那这家伙的的存在就没有乍见时看上去那么惊悚了。她沉吟了一下,心中的的不确定少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生物似乎非常疲惫,攀住浴缸壁的双臂颤抖的比刚开始更加明显,关节与指缘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左莙命令自己忽视看到的状况,只是向前挪了挪身体靠他近了一点就依旧逼迫自己发问。她现在的态度已经是对待陌生物种的极限了,在对方依旧处于完全的迷雾中时,那无用的悲悯之心绝不能出来搅扰现状。
“33587”
左莙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听懂了。
如果说代号是名字的话,是试验品这种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浴室里?”左莙问,张开双臂向着四周虚划了几下,破碎的瓷砖、满地的污秽、有些浅薄的地方散乱的污水甚至已经干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目光所到之处俱是一片狼藉。“还,搞成这样的,状况?”
“抱抱前”他低声诉说着歉意,垂下眼睑“我从夏穗道游商来这里够足够我别的不”
左莙了然。
她因为自己发质不好发根又较软,洗澡的时候就总会掉落大把的头发。即便秃顶的问题可以因为年龄关系暂时忽视,可下水道口和排污系统总是因为洗澡时数落的头发纠缠着别的东西而堵住,她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不过三个月就因为下水疏通的问题打电话叫了不下二十次家政服务。最后一气之下出钱将整个小别墅的下水排污系统拓宽了四五倍,足够一个比非洲饥饿儿童稍胖点的稚童出入。虽然后来洗澡时时常有臭气从过宽的下水口飘上来,但只要长期开着抽排风扇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困扰。他从下水道逆流上游的话,大概她这里的大小即便穿过艰难也比其它的要好上太多了,更何况这座山里她所知的住户大概不会超过五家。
再说愿意花大价钱把排污系统拓的这么宽的神经病,别说这座山里了,估计全中国也没几只。
“请请救救我”
就在左莙沉思的时候,对面的生物再次发出了初见时的求救。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直视着对方,心中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双方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不知哪里爆出了一声水泡破裂的啪响。
左莙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放弃了一样垮下肩膀。一条腿由盘坐改为屈膝踩在浴巾上,右手缓慢的伸出小心的搭在浴缸边缘上,放在了离他的手相距约有一掌的地方,上半身如同对方一样前倾着凑近了一些。
“要怎么救你?”
她直视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眸问道,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