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像个旋涡,痛苦地纠缠在一块。舅妈和表弟嘲笑他时的嘴脸开始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大肆宣扬着他当时的无能为力。
是啊,他这么无能——
可他却又本能使然。
他选择了沉默。
他本以为,时薄琛会关心他的伤。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故作坚强,可他没办法在时薄琛面前继续坚强。
他想得到的是关心和理解,而不是劈头盖脸的责怪和质问。
时薄琛明显感觉到谢南观的情绪在一瞬间坠了下去,他不明白谢南观为什么会因为一句实话变成这样。
但此时此刻他不想看见受伤的谢南观伤心,可他又笨拙得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南观颤抖着声音,却努力挤出笑容:“我知道的,不用说得太明白。”
没有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的伤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先去公司忙吧,不用管我。”
不用管我?
时薄琛怔了怔。
谢南观什么时候会说过这种话?
不用管我。
他说,不用管我。
之前哪怕是再怎么体谅他的工作,谢南观都不会说出“不用管我”这种话。
在他彻夜不归的时候,谢南观只会笑着对他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可是他现在却在说“不用管我”。
时薄琛第一次觉得心被狠狠砸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只当谢南观是在体谅他。
自从那场宴会后,时继源逼他很紧,还从中暗地在他负责的项目上施压,企图让他回去低头解释。
他自顾自地以为,谢南观知道他公司的一切,知道他最近的疲倦。
所以,肯定只是因为“体谅”。
但他还是没由来地沉了声音,带着压迫性的质问:“以我和你的关系,你和我说‘不用管你’?”
闻言,谢南观抬起头,那只银色的蝴蝶就从他的肩上扑闪到他的眼尾处,像坠了一滴泪。
那双深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像海一样的深蓝色,漂亮纯洁得尤为不可亵渎之物。
时薄琛看到,那双原先还黯然的眸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微不可查地亮了亮。
“我和你什么关系?”
微风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将纯白的窗帘吹动。阳光随之跳跃,坠在床上变成了三两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