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许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徐霞客,于是便提笔在纸页上写道:吾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夜雾更浓,灯芯更短,烛火更暗。
宁熙终于在纸页上画好一朵野花。
“你一共有二十一片花瓣,该叫什么名字呢?”
“要不就叫你……小野?”
宁熙自说自话,逗得自己吃吃笑。她抱着装订成册,大部分还是白纸的书躺在床上,睡意已将她侵袭。
她呓语道:“以后我就要自己闯荡了。”
当然,若是能在路上遇见熟人,那便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说:
江南梅雨季,潮热的屋子,湿漉漉的两个人(……………………)
倒霉
(越想要去回避的事就越要往他眼睛和耳朵里钻)
镇国公府最近很热闹,因为府中嫡小姐患了天花。
丫鬟小厮东奔西走,忙得气喘吁吁。只有一个丫鬟不忙,她现在正躺在重重帘布后的拔步床上,百无聊赖地等待自己能下床的日子。
这个丫鬟正是春桃,女郎不见了,夫人命她假扮女郎装病。
天花这种病传染性极大,至少田嬷嬷是绝对心有顾忌,不敢来看的。
春桃几乎躺了三天三夜,她再也躺不下去了。
平日里睡得比老鼠晚,起得比鸡早,她总嫌自己睡不够,现在能有大把大把时间好好睡觉,却睡不着。
春桃坐起身,忍不住用手揉一揉自己躺得发软的腰。谁知,这时,拔步床的帘布忽然被一层层撩开,帘布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来者是二女郎,宁婉。
于是,春桃看着宁婉,宁婉看着春桃,二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冷夫人消息封锁得很迅速,她先是打发刘妈妈回老家,再让慕念安跟着那山匪去接宁熙。是以,宁熙已不在府中这件事只有四个人知道——她、慕念安、刘妈妈、春桃。
当然,春桃听到的版本只是大女郎私自出逃,需要她来顶替,并不知女郎被山匪绑架的消息。
此事绝对不能声张,更不能让宁敬修知道。
冷如梅本以为这件事能在私底下解决干净,可是慕念安回来时却跟她说,“夫人,那山上的山匪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暴尸山野。”
“那蔻儿呢?”
“蔻儿……还没找到。”
冷如梅深吸口气,来回踱步着。她走得很快,脚步细碎而凌乱。
慕念安蹙着眉,似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她终于站不住脚了,“夫人,我看过那些山匪身上的刀伤。”
“刀伤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寻常的刀伤都呈柳叶状,中间宽,两头窄,但山匪身上的刀伤却呈长三角状,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但说无妨。”
慕念安踌躇半晌,终于咬咬牙道:“我说长三角状的刀伤,夫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早春已过,府内的春梅日渐凋零。
冷如梅也好似那枯枝上的残梅般被连夜的雨淋掉了精神气,她扶桌缓缓坐到椅子上,眉宇间似有一团化不开的冬雪,不知此时在思索着些什么。
“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冷如梅抬手扶额,示意自己在思考,慕念安见状便不说话了。
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是宁熙被另一波人拐跑了,二是宁熙自己趁乱逃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宁婉被一个小个子丫鬟领着进来,小个子丫鬟把人带到后便转身离去。
“春桃都已告诉我了,婉儿,”冷如梅扶额的手缓缓放下,她望向宁婉,“说吧,蔻儿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见母亲严肃的神色,宁婉小心翼翼行礼后才缓缓道:“阿姊之前跟我说过,她要到江南去。”
阿娘很冷静,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震怒,只是挥挥手让她回房。
宁婉有些琢磨不透母亲的想法了,她抿唇道:“阿娘放心,我会保守秘密,还请莫要责罚春桃,是我担心阿姊才去看的。也莫要责怪阿姊,阿姊只是……”
“好了婉儿,回房罢。”
闻言,宁婉只好闭嘴。
从母亲屋里出来时,已近黄昏。
渐暖的春风吹到身上让宁婉觉得有些恍惚,她望着如血的晚霞喃喃道:“阿姊,你摸到春江花月夜的江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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