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从阁窗外透进来。
原来太阳快要落山了啊……
花无叶一点一点,慢慢地朝那束光爬去。
可是腹间传来的剧痛已经无法支撑她爬得太远,她只能挣扎着伸手去触碰那道晚霞的光。
兴许是上天垂怜,落日西斜,光芒朝阁窗内透得更多。
霞光照在她的指尖,温暖极了,她便这样,带着仅存的一丝温暖,缓缓阖眼。
当太阳完全落山,夜色如幕时,花无叶的身体也变得同黑夜一样冰冷了。
醋鱼
落日西斜。
仇野在夕阳下, 夕阳下只有他一人。
一人,一刀,他紧紧地握着刀柄朝晚霞消失的地方走去。
一个孤独的刀客正是如此。
他其实有些漫无目的, 他不记得很多事,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之前听那个女孩子喊过他的名字,仇野,那他就姑且认为自己是仇野吧。
女孩子的声音宛若银铃般清脆,念他名字时, 咬字清晰又好听。
仇野没来由地怀念起来。
可是, 明明要走的是他, 现在他真的走了,却又在半路后悔。
难道要回去不成吗?当然不能!
他应该是很能忍受孤独的才对。身边没有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说话,该得有多清净!
是以, 仇野将刀柄握得更紧, 走路的步子也迈得更快。
很显然,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为离开那个女孩子而变得越发烦躁。
天色已完全变暗,最后一丝晚霞也在山头消失殆尽,身着黑衣的少年彻底隐匿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唯有一双眼灿若繁星。
夕阳已落山,现在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远处有火光, 马蹄声和呼救声交相起伏。
仇野朝火光走去,他喜欢亮堂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的笑容也是亮堂的……
好烦,头好痛。
他只好晃晃脑袋,企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晃出去。
这个火光喧天的地方是一个正在被山匪洗劫的村庄, 他们骑着马拿着火把,一路打家劫舍。霎时间, 村庄内妇孺的哭声,汉子的惨叫声,马蹄声,山匪的嬉笑声,响成一片。
仇野站在村庄口,手按着刀柄。
兴许是因为少年的眸中全无恐惧的神色,所以在这帮山匪眼里,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显得尤为嚣张。
一个眼睛上有刀疤的人扛着鬼头刀吼道:“白脸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仇野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他想起一些往事。
--
那时候他还在杭州府,而且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个,扎着双丫髻,头戴金铃铛的少女,名字叫宁熙。
大半夜,客栈的房门被一阵蛮力敲打,仇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青年男女,还有垂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的宁熙。
仇野拉过宁熙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冷冷瞧青年男女一眼。
“怎么了?”少年语气含冰。
“你就是她的兄长?”男人问。
兄长?她对外称呼他为兄长么?是又闯什么祸了?
仇野扭头去看宁熙,可宁熙的额头却贴在他的后背上,他转身,宁熙也迈着小碎步往旁边移动一段距离,似乎并不愿意让他瞧见脸。
对此,仇野什么也没说,俊秀的脸上依旧一副平静冷漠的表情。他再次看向青年男女,点头称,“是。”。
女人像是憋了一肚子气,将男人推到一边,上前就想将宁熙从仇野身后揪出来。奈何少年身高体阔,宁熙躲在他身后,旁人怎么揪都就不出来。
女人最后只能放弃,“既然你兄长在这里,那我就明说了。你虽是好心,但好心却办了错事,你自己跟你兄长解释吧!”
男人按着女人的肩膀安抚,看向少年,奇怪地问:“你们真是兄妹?”
仇野的面色阴沉得快要结冰,“与你何干?”
他向来话不多,更不要说与旁人多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