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神明有些意外。
祝今今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夸张抬高了声音:“我当然信你!但我费了这么大劲来到这里,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不就是神血吗?”她眸光一转,看向倒在地上死相凄惨的妖兽奢比尸,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神兽之血,不也行?”
奢比尸本是神兽,但被凡人驯化,又被此间怨气侵蚀,才沦落为妖。
随即,她举起手中的纯钧剑,削断了奢比尸的喉颈,紫黑的血汩汩流出,顷刻间沿着祭坛地面的细缝流动,随着鲜血填满地面,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纹路。
神明笑得花枝乱颤,见阵法真的开始启动,不由想这位继承人每次都能给她惊喜,她这次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道:“我可真是太满意你这个继承人了。”
祝今今皮笑肉不笑,毫无感情地回答:“呵呵呵呵呵……那我真得感谢您呢,大人,您什么时候把神格给我继承,我真的不想再努力了。”
神明止住笑,眸底流光涌动:“按道理说,既都到这步了,我是该将神格交给你了……”
她顿了顿,又是嫣然一笑:“不过我已将神格留在天香一族,你若要前往天香一族需得闯过魍魉界,那里危险重重……不如让你身边这些男人带你过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所做一切都在这位神明的算计之中,但此时已有些忍不住了。
她拍膝而起,不满地大声抗议:“你果然是在玩我!”
神明倒是不觉得她无礼,只觉有趣。
她坐在祭坛之上,眼下虽不过是个神魂,却也让人觉得圣洁无比,高不可攀,食指把玩自己的头发,又淡淡道:“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么,我这是在给我的继承人找点乐子。你要知道,做神是很无聊的,我又没有七情六欲,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着你这个继承人四处奔波劳碌……”
她信手拈来一朵优昙婆罗花,输入灵气后,拂袖将它送到祝今今面前:“放心吧,它会指引你,等到了天香一族,你便能得到所有答案……还有,神格。”
她赤足踩在湖面,消失在簌簌下落的花雨中。
而余泓白脚下的阵法吸足了奢比尸的神血,便开始运作转动。他也已解开石板上的机关,并将手中的浮屠骨嵌入石板中,随着一阵轰鸣声,浮屠骨浮空而起,散发出柔和详净的光芒,净化周遭千百年年来积蓄的所有怨气。
光尘似漫天飞舞的流萤在古树间浮游,祝今今一时间看痴了,手却忽然被人牵住,她还未来得及回过神,便见俊秀的容颜蓦然靠近。
陆之清低下身,唇贴在她耳畔轻喃道:
“好,我把一辈子都赔给你。”
祝今今脸一热,想到初见时,他为了让她安心离开,还骗她说,若是有缘,自会去寻她……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自然而然的缘分呢?
但因为她是祝今今,所以偏要勉强。
故而攥着陆之清的衣襟,恶狠狠地看着他警告道:“这次不能再骗我了!”
陆之清似也是想到二人荒唐的初见,清俊的眉眼间仿佛揉碎了春风,笑意缱绻温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骗你。”
一辈子啊。
姑且先不论成不成神,如今她已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浪费了,而这人间有无数江海山川、雨雪黄昏、星夜晨曦在等她去看。
若这就是一辈子。
即便是一辈子,那也会是漫长的,极为幸福的一辈子吧。
她回握陆之清的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唇角微微抿起,不禁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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