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2)

姜沃还听刘司正说,好几个出嫁的公主,都常到九成宫来一起玩。

尤其是高阳公主这种夫妻俩一贯感情不好的,索性每日命公主府的人套了马车,进宫来玩,有时候不单输光了彩头,还把身上所有朱钗环佩都输完了才肯尽性离去,当然,也有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甚至需要向贵妃借两个宦官,才能把赢的一箱钱抬出宫去。

其风之盛,让姜沃都忍不住私下感慨了一句:什么澳门,那就是小九成宫啊。

这日姜沃刚回宫正司,陶姑姑就叫她过去:“你明儿忙不忙?若是不忙,能不能早回来些?”

姜沃点头:“姑姑有事,那我早回来就是。”

陶枳点头:“倒不是我有事寻你,是今日晋阳公主的乳母何夫人过来问起此事,说公主有一事想请你帮着算一算吉日。只是公主不好去前朝太史局,就想来宫正司。”

“何夫人倒是客气,说不必格外劳烦,只等你休沐就行。可我记着你前儿刚轮过休沐,接下来七八日怕是不得空了。”

“晋阳公主处虽客气,咱们也不可太实在了,真让公主等上个七八天。”

“是,姑姑说的有理。那我明儿早些回来。”

陶枳又嘱咐道:“晋阳公主亦是文德皇后所出之女,性情极似太子,是最柔和的,她有什么请托,你量力而为就是,若是做不到,只管照实说,公主再不会恼的。”

据说晋阳公主最得皇帝疼爱,且为人不但和善,还格外聪慧,与太子一样,都习得陛下的飞白体,腹内颇有诗书。

以往妃嫔和公主们有想卜算吉日的,也是可以送到太史局的,而晋阳公主私下请托,想来是不想走官中,是私事。

姜沃应了。

陶姑姑提起晋阳公主,脸上就带了慈爱和无尽的好感——跟提到长孙皇后其余的孩子一样。

“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公主出生的时候呢。”她对着姜沃叙起旧事:“娘娘育有数个皇子公主,唉,可惜后来生的儿女,都略有些弱,公主又早产了些,难免更弱一点。”

“陛下跟皇后特意给公主起了个小名儿,叫小兕子。娘娘拿着书说,那是书上一种身骨强健的神犀,希望小公主也能如兕子一般呢。”

次日,姜沃将屋子的外间格外收拾了一遍,迎请晋阳公主。

她于宫正司门外等候,远远就看到晋阳公主过来,身边只带了一个乳母。

进了宫正司,晋阳公主便道:“乳娘去与陶宫正叙话吧。”是要单独与姜沃说话的意思。

何夫人应了。

姜沃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晋阳公主的披风上流连了一遍,显然在查看公主的外衣有没有透风。临走前也到底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公主莫要说的太久伤了神,刚吃了药呢。”

晋阳公主含笑应下来。

姜沃将公主引进门。

说来,她虽是女官,但遇上两位师父很早,后来几年都在前朝。反而跟这些妃嫔公主们没怎么打过交道。

此时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晋阳公主,人尽皆知的陛下掌珠。

只见晋阳公主身体显见有些单弱,但神色却很平柔,没有病人常见的郁郁,甚至眉宇间还常有好奇探求之色。

是善意的好奇,像是一只幼鹿一般,会带着好奇神色去打量未曾见过的花。

比如此时,她见了姜沃屋中陈设,就问道:“太史丞惯用胡桌胡椅吗?”

姜沃点头。

晋阳公主所说的胡桌胡椅,其实就是现在的高桌高椅,可以把腿垂下来坐。

唐时,正是跪坐转向椅坐的时期——姜沃记得看过南唐的《韩熙载夜宴图》,里头就基本都是高足椅子或是能让双腿垂坐的墩子了。

只是这会子初唐,高足桌椅,还显得不那么正经。

似乎非得是“坐一木榻,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其榻当膝处皆穿”才算是守礼法的高士。[2]

但姜沃自己的屋子里,当然用的全是适合她习惯的家具。

不但她,这些年,宫正司里凡需大量抄写文书的女官,全都换成了这种座椅——还是舒服最实在啊。那样跪坐久了,再垂着头写字,很快就能体会到医书上所写的‘足痹转筋,肩颈僵直’,甚至‘痹不得摇’。

听晋阳公主这么问,姜沃就知,公主只怕素日还是以《礼记正义》所要求的:“坐,亦跪也”为主。

毕竟孔子都曾骂过“老而不死是为贼”,骂的就是原壤这人‘夷俟’(即非正坐),又一向无孝悌敬人之德,后来还用手杖敲了人家的腿。

可见礼数的重要性。

姜沃就温声劝她:“公主虽守礼正坐,但要记得多起来走动一二,切莫沉浸于练字或是针线,忘神久坐。”

晋阳点头,她的眼睛就与晋王很像,哪怕细细打量人都很亲柔温和:“好,姜太史丞如此说,我会多留意的。”

说完后,晋阳公主忽然略侧头,以帕掩口咳嗽了两声。

姜沃递上杯盏:“公主身子不适?”

晋阳公主摇头:“就是近来多陪着姐姐游览九成宫散心,所以有些劳累,并没有什么要紧。”

她望向姜沃:“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姜太史丞帮忙算个吉期。”!

监管

“往兴善寺的吉期,已经给公主算好了。”

姜沃写好,递给眼前的晋阳公主。

本章节未完,点击这里继续阅读下一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