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节(1/2)

王神玉彻底破防。

他直接到了姜宅,见了姜沃就道:“你知道吗?刘仁轨去云游去了!”

王神玉一向风雅,语调也悠然,然而这次罕见用了感叹语气:“刘仁轨啊!那是刘仁轨啊!他都能离开长安游山玩水去了,我却在中书省通宵达旦!”

没法过了,真的没法过了!

姜沃递上中秋宫中特制的桂花茶,百般宽慰。

见王神玉实在破防……姜沃就更不敢告诉他,是她把从前三年巡按使的游记拿给了刘相,并且提供给了刘相许多旅游小贴士,致仕后烦躁无聊的刘相才动了心思。

就,让这件事随风而去吧。

光宅元年十月。

说来,天后既然改洛阳为神都,显然,洛阳从此不再只是长安的陪都。若是天后再如高宗末年一般,长居洛阳,这东都就更要紧了。

那么,天后下一道旨意,也就顺理成章——

于洛阳城,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如长安京庙之仪。四时行天子享祀。

这也算是稳定了这些时日,朝堂从规制到人员一番大改后,许多朝臣不安的心。

一松一驰,张弛有度。

然后继续煮青蛙。

说来,建东都太庙这等事,自然还是礼部牵头,太常寺、工部、太史局等由礼部一总调度。

事涉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实在是从前无有之大事!

接旨的许尚书:……

他当真思考了起来:我要不还是致仕吧,总觉得我熬不到拜相,就得过劳死在礼部尚书位置上。

偏生这时候,一道诏令下来:礼部尚书许圉师,升任同中书门下三品,也就是,半步宰相—也可以参知三省事,权职和待遇都与宰辅相同。相当于比起真正的宰位,只少个名头。

如今几位宰相,比如姜沃,在正式拜相前,都是任过此职的。

且天后更直接与许圉师说明,此番建东都太庙之事若无差错,明年许圉师可任门下省(现在是鸾台)侍中。

许圉师: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奋斗。

而此番,东都太庙建立之事,已经致仕多年的李淳风,通过徒弟上书给天后,请求为三庙选址并卜算吉期。

其实原本,李淳风只想上书为太宗的庙卜算的。

姜沃:……师父,私下可以这么说,但真不能这么干。

李淳风也明白,只好一并上书。

而说起东都太庙,师徒二人又不免说起很多年前的一道谶语——

并不是那句‘日月当空照临下土。’而是李淳风曾经给姜沃看过的另一道谶语“杨花飞,蜀道难,截断竹萧方见日。更无一史乃乎安。”[2]

姜沃当日一看就知道,这是安史之乱!

而今日,她不得不跟师父说说她‘梦中之事’。

说来,武周代唐,但是还在两都保留了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四时行天子享祀。

但,安史之乱后,安禄山先打下东都洛阳,后逼入长安,两京俱陷入敌手。洛阳更是一度变成了叛军的都城。那时,倒还是大唐,但高祖,太宗、高宗的庙都不保。

其实,姜沃深知,她也好,眼前的师父李淳风,以及会问她大唐社稷的裴行俭,以及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念着的大唐是太宗皇帝口中的“戎狄稽颡,皆为臣妾”的大唐,是“使兵习斗战,前无横敌,莫致遗中国生民涂炭于寇手”的大唐,是“昭昭有唐,天俾万国”的骄傲与华夏脊梁的大唐![2]

而不是安史之乱后,皇帝为了夺回长安洛阳两京请回纥出兵,竟与之定下“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的‘大唐’;不是坐视默许回纥入洛阳“恣行残忍,士女惧之”烧杀抢掠的‘大唐’;更不是国都六陷天子九逃,两京数度“百曹荒废,曾无尺椽”的‘大唐’![2]

是,那时候唐的国号还在,祭祀的依旧是太宗(甚至为了聚拢人心,要更疯狂地祭祀太宗,哪怕东都的太宗之庙都收不回来)。

可那还是‘大唐’吗?

将洛阳无数百姓作为回纥出兵的筹码与贡品,坐视他们劫掠华夏百姓的‘唐’,是大唐吗?

依旧是那句话,天下人心浩荡,终有答案。所以唐在后世也会被分为初唐、盛唐、晚唐。

有的“唐”,又何尝、何配成为后世怀念的【大唐】。

彼时的天下万民,也只能是‘孤忠无路哭昭陵’了。

光宅元年十一月,天后下诏东巡洛阳。

不,是神都。

那是她定下的都城。

东巡路上,姜沃依旧奉诏随御驾。

在无数旌旗飘摇,车马粼粼中,两人再次讨论起了‘立庙’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日万字的一天,这三天假期我实在是尽力了,明天上班第一天,应该只能双更,但到不了万了,家人们,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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