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握含泪修改自己的讲话稿。
好在,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调整一下稿子。因为按照拟好的开学典礼的流程,第二个发言的并不是她。
她与陛下致辞是一头一尾,中间还有一位乐城郡公刘仁轨。
有的人,一开口,就注定是要让人变色的。
虽说刘仁轨的爵位,是乐城郡公,但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带走许多人的快乐。
什么叫不怒自威,在刘仁轨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自今日起,三校名簿,勾检监事,赏罚之度,由我暂掌。”
“凡学子有不率师教,违背校规者,按例惩罚。”
刘仁轨手下,此时就摆着三个册子。
“校规,三所学校各有不同,具体的校规已经刊印发到了你们每个人手里。”
刘仁轨倒是没有要求学生们多久背过,他要抽查之类的。他没准备管这件事情——他只负责按校规罚就是了。
“今日,我就说一说校规上没有的条目。”
“考试。”
正在腹内改发言稿的姜握,闻言不由一震。
这世上,谁能听考试二字不变色?
说来‘考试’制度,在华夏土地上,真是源远流长。这两个字最早是见于汉朝董仲舒的《考功名篇》,其中有‘考试之法,大者缓,小者急’之语。
当然,若是只‘考’单独的字,出现的就更早了。
可见考试是数千年来,学生们逃不开的‘噩梦’。
杨小藜精神一振。
因她听到乐城郡公说在前面的那句:每回考试绩优者,皆有额外的银钱量米作为‘奖学金’。
其实关于念书,杨家母女是发生过分歧,甚至算是发生了一次争执的。
杨母的意思是,哪怕日子再苦,女儿若有机会必然得去读书识字。
看看抄报铺里的女娘就知道了——她们也不避讳出身,直言道她们中许多人,原本也是家里因荒年,甚至只是觉得略有点艰难,就把她们卖掉不要的。
如今读书识字,做抄报的工作,也能养活自己了。
可是……
“我不留在铺子里,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必要影响铺子里买卖。”
杨小藜这话是实打实的。
别说十岁的她又能收钱记账,又能看铺子,基本就当个大人用了。哪怕五岁的她都已经做许多活了。起码可以帮着拿拿递递,让阿娘少跑两趟少弯几次腰。杨小藜知道因生她落下病根,阿娘腰一直不太好。
依旧是抄报铺的女娘,来细细说与杨家母女:“学校不但不收银钱,你若是有本事,还能赚银钱。”
其实女校每人补贴一千一百文,这个数字不是随便定的,这事儿还请户部专员来算过的。
既不能少到养不活一个小娘子,但又不能多到引起人的贪心,想这种法子把女儿塞进来诓骗这份月钱。
一千一百文,正好会有一点盈余——必需得有一点的,因许多女娘在家里,是要做针线纺织,又或是要为家中人做饭,承担些喂养家禽的工作。
若没有盈余,家里或许不舍得一个‘劳力’舍出去读书。
“只要考试考得好,就能赚钱!”
这句话深深印在杨小藜的脑海中。
一串串的钱碰撞作响的声音,就是她觉得最好听的声音。如果她挣得足够多的银钱,阿娘或许都不必再如此辛苦每日做酱菜了。
东台之上,乐城郡公的声音传来,底气十足,一点不像年过八十的老人——
“学生入学后,每旬、每月、每季、每年都会进行考试。”
“每场考试侧重不同,譬如十日一次的旬试,多以老师口试本旬所学为主,然年终则为大试。”
接下来,乐城郡公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把具体的考试讲解了下。
最后还单独点了点【高等学校】,因其中的学生多为现任官来此深造进修。
乐城郡公就道:“我已禀明陛下。若经过考试,汝等业术有过于现任官者,
可听替补。”即,若是学业够好,说不定可以直接升职!
还不等这些官员们露出喜色,刘仁轨的下一句就跟上了:“若在学两年无成者,季考年考接连下等者,即免当前官职。”
在场学生:……
杨小藜倒是没空去注意旁人的表情,她只是掰着手指开始算钱。
算了一会儿,因没有笔墨,心算数目多了就有点迷糊。
杨小藜心中下决心:到时候一定好好学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