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许多旁的事儿l要忙呢——
先向圣神皇帝交上一份报告:此番出征契丹,她带的几乎都是军事学校的毕业生,因此这也算是一份‘就业’反馈报告了。
之后,宁拂英还要回上阳宫学校去做汇报演讲;接受报纸的专栏采访;将整个作战过程的原始资料提交史馆留档……
实在是忙得很。
上阳宫。
宁拂英上台的时候,就看到下方人群中,坐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呱唧呱唧给她用力鼓掌。
正是李敬业。
宁拂英看到他就有点头疼:按说李敬业是天授六年秋日入学的那一批学生,甭管是两年制还是三年制,都该毕业了。
然而,前年毕业考,他有两科成绩并不是很理想。
倒是没有挂科,老老实实领了成绩单也是可以毕业的,顶多是评不上优秀毕业生罢了。
但李敬业总觉得自己的时务策里的‘政治理论’和‘外交策略’答的非常好啊,不应当得个普普通通的分数,于是拿了他的试卷去跟副校长李文成、负责军事学院高等班的裴行俭都请教(理论分数)过。
这也罢了,毕竟李文成也好,裴行俭也好,不在战场上时,都是脾气温和的宰相。
且二人在学校里和人前虽不会偏袒李敬业,但私下里都会念在李勣大将军的份上,对李敬业格外照顾些,因此详细与他补了课,讲了卷子。
然而,李敬业天生就是会惹事的,他又拿着卷子去问彼时还未致仕的刘仁轨去了。
刘仁轨可不会惯着他。
于是教导主任刘仁轨当场表示: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分数寻常学子毕业是够了。
但李敬业一是安东都护府都护,二来也是朝廷的英国公,这个分数毕业确实是说不过去。
那就——别毕业了,继续修吧。
于是李敬业就继续留下来‘重修’,辽东之地这几年都是宁拂英代安东大都护。
而此番宁拂英来做汇报,就在观众席上看到了久违的李敬业。
怎么说呢,其实不见也可以。
因李敬业不但在她上台前、讲话中、汇报后都热烈鼓掌,并且还像一只大鹅一样左摇右摆,跟旁边人道:“台上是我夫人。”
这还不算完,李敬业还跟旁边同学道:“你们看到管理学院那个穿绯袍的女娘了吗?年前大考考头名的那个,那是我女儿l!”
宁拂英≈李慎修:……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宁拂英于上阳宫做汇报之时,蓬莱宫中,圣神皇帝正召皇储、诸宰相并六部尚书议战后事。
东宫皇储与诸臣入内,就见大司徒已经在了,正坐在御案侧面,手上拿了几张硬黄纸,倾身递给皇帝看。
皇帝则拿了只铅笔,在自己手下的纸上正在随手记录着什么。
见曜初和诸同僚入内,姜握从御案旁起身避开。
朝臣们可不是当时武三思,他们来见皇帝,姜握自不会坐着不动。
待诸人见礼完毕,皇帝赐座。
众人落座后皆屏气敛声,等待皇帝发话。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硬皮本和铅笔。
自有铅笔后,对朝臣们来说,最方便的就是做记录了:从前笔墨纸砚不方便携带,总不能到皇帝跟前,向皇帝借水借地方现场磨墨铺纸写字吧。
因此从前在御前只能拼命开动脑瓜子,努力记住皇帝的每个字。
虽说能考出来官来朝臣们记性都不差,但再好的记性也不如笔头,况且在御前常十分紧张,有时候脑子空白也是难免的。
自从有了铅笔和会议本,真是给了朝臣们大大的安全感。
圣神皇帝先将案上散落的硬黄纸,亲手重新理了排序。
在座诸位臣子,其实不必等皇帝说起这纸张上的内容,只见这种特殊质的硬黄纸,就知这是记录天下十道三百六十州户籍的公文。
如今朝中用纸多用竹纸等(成本问题),但要紧的存档公文,还是专门用软硬黄纸(剡纸已停用)写成,不光因其坚韧泽莹,更取其辟蠹。
许多魏晋时候的世家子多以此做书为贵,虽不知能否真的‘纸寿千年’,但事实证明,二三百年过去了,依旧保存颇为完整。
因此户籍要事,朝有定规,要用这种尺寸特殊的硬黄纸记录。
见到皇帝手中的硬黄纸,现户部尚书岑长倩就不由摸了摸袖中记录着不少关键数据的公文纸,开始在心内复习。
陛下今日一定会问到户籍相关事宜,他可不能磕磕巴巴。最好能够如当年辛相一般,不需要取出小抄来,就能回答流利!
圣神皇帝先提起的并不是户籍事,而是战后处置——
默啜可汗这种逆风局很快滑跪,并且在此番平契丹战事中,也着实出力的,受降收贡,封其归顺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