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喉结微动,隻得闭目凝神。
病心继道:“灵气顺金丹笼络围绕,血行逆转,坎离闭合,神光下沉……收!”
谢青顺着病心指引,猛然收回灵气,竟一口污血喷出,浑身冷汗湿浸:“这!”
还未等他问明,却听天虚子一声轻咳,似回转了呼吸。
“这是什么古怪法门?”谢青又惊又喜,连忙扶住天虚子,“莫不是那等──”
病心并不瞒他:“不过是寻常的炼血之术。”
“炼血术?”谢青急道,“便是那炼化他人血骨,增长自己修为的邪修之术!师妹怎会此等下作之法?”
“的确如此。”病心不疾不徐,“师父突破境界失败,肉身血气阻塞,气息断绝,若不炼化他体内血阻,体内金丹消散也只能看天命。师兄不过是将师父体内污糟之血炼入自身,保住师父肉身,又不损自身修为。我不过曾在书上见过此法,却称不上师兄一声下作的。”
谢青被病心哄着修了邪法,心中虽恼,却的确见天虚子有了气息。又见病心肤白如雪,乌发如瀑,美貌不可方物。若不是她想出此法,只怕天虚子性命堪忧。一时隻觉自己出言不逊唐突了病心,十分懊恼:“是师兄不好,师妹莫要生气。”
病心并不在意,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师父大难不死,需要修养,师兄还是快带师父下山修养才是。”
到底谢青是个端正之人,病心并不怪他。端正的人有端正的趣致,邪佞的人有邪佞的巧妙。禁欲者高潮,放浪者求饶,她都喜欢看。
谢青并不知病心神仙妃子般的皮囊下的恶劣腹诽,一路背着天虚子急急下山,又寻来温养灵草作熬汤製药,足足七日才将天虚子的精神吊了回来。
天虚子突破分神失败,跌落至金丹初阶,恰逢陷落心魔血气逆转,才昏死在洞窟之内。如今见好了,却还需卧床数日,待精神好些,才唤来一双徒弟在榻前。
这是病心第一回正儿八经看这拣回自己便宜的师父,瞧着是温润慎独之人,白发漆眸,果然是修仙的坯子。按规矩是要行跪叩大礼的,病心怕他金丹之躯承受不起,省得一个天雷落下来,故而不提此茬。天虚子也不勉强。
病心端了一盏温茶坐在床榻一侧柔柔奉上,算是拜师:“师父喝茶。”
天虚子薄唇狭目,很是清瘦。他略啜一口,淡淡颔首:“听谢青说,是你救了为师。想来那日海边捡你起来,见你眉目之间似有仙缘,故而带回山内,还是一桩因果福报。”
他说话温温和和如四月风剪杨柳,病心依言点头:“是师父再造之恩。”
“不知心儿用的何种办法,替为师解了此次心魔之灾?”天虚子撑身,微微座起。
病心看了一眼谢青。
“师妹略懂医术……”谢青略略沉吟,替她遮掩,“机缘巧合,歪打正着。”
病心眯眸:“正是如此。”
天虚子并不细究:“是为师无能,如今受伤在榻,无法指教你修剑之法。当日带你回来,也是见你身体灵气阻塞,如此便先随你师兄修行。待为师病愈,定替你想想法子,重铸体内灵根。”
“多谢师父关怀。”病心点头,寻来一个软枕垫在天虚子身后。
“不知心儿家中可还有亲友?”天虚子问。
“无有父母,还有两位兄长。”一个掌宇宙法度,一个司万物生灵。
天虚子又问:“如今几岁了?”
“如今十八岁。”一岁一混沌。
天虚子还想问什么,却听门外丹童唤道:“──天枢子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