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九郎的师父。”
那声音便有了两分温和:“原来是师尊。”
病心笑起来,朝那身影走去,一壁打趣:“你非门内弟子,何以如此称呼我,学着九郎唤师尊。此处乃是阿阴以前的药堂,你在此处做什么?”
“阿阴?”那声音略有犹疑,“是烛龙山神?我听过传闻。”转而似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病心的方向亦撩开一重帷幔,“似乎是三十载前的事情了。”
“山神复生的事情,不是人尽皆知?”
男声有些笑意:“抱歉,落海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失忆了?”
“或许是,也曾零碎记得一些。”他不太肯定的样子,“准确的说,隻记得一点。”
病心倒觉有趣:“还有这样的境遇?隻记得一点?”
“隻依稀记得一个人。”那男人朝她的方向过来,再拨开一重帷幔。
二人就那么隔着一层雪白的冰纱,对身而立。
犹如隔着蔚蓝星球的日和月,隔着银河的流星与天云,隔着冰面的瀚海与晴空,隔着见方亭台出将入相之间扮好了像描好了妆的生与旦。
“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一双干净又清瘦的手,自帷幔的那边伸过来。
“嗯?”病心愣了愣。
“那隻雏鹤。”他道。
“哦……”病心将那小小尸体放在他的手上。
他就那么轻轻地合起手心,将那鸟儿的尸体藏了起来。
病心看了看,忽觉察了什么,于帷幔之下,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好冷,正要缓缓展开。
病心忽有些紧张,又将他的手按住。
她见过那里面有什么。
“怎么了?”男人问她。
“你叫什么。”
“嗯?”
“你叫什么名字。”她有些急促。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她。
病心的手有些发冷,以手背徐徐挑开那最后一层薄如轻纱的帷幔,徐徐露出里头人的身形。
那是个白衣的清瘦男人,黑发如缎,及至冰冷的地面。他肩胛清正,立在那处,浑身上下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徐徐抬起眼睫。
映入病心金瞳的,是他那一双乌黑的眼眸。就像是初晨第一缕乍破的天雾,散不开的黑。
“……”病心唇角微动,不敢喊他。
他眉锋如剑,轻垂半寸,回答她的问题:“仙人抚我顶,结发授……”好温柔的声音,“长生。”
他的话音落下,十指展开展开他掌心的谜题。
那里振翅着飞出,无数奔赴的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