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策变
薄情在天雪苑住到第十天,慕昭明终于点头,让她搬回天花苑,此时正在一派闲适的站在天花阁的门口,看着园内原模原样的一切,唇边不觉的得掀起一丝冷笑。
看着园中不算太狼狈的两人,这十天里,天天跟在慕昭明在一起,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品茶,她都几乎要忘记他们。
灵雎被吊在架子上,看到薄情没有任何反应,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一如当年的薄倾情,无心无情。
玉廉却是另一番光影,看着缓缓走来的薄情,眼睛就不由的冒火。
这十天里,她对他们不闻不问,就这样捆着丢在雪地上,不让他死,但也不让他好过,简直是在变相的羞辱他,不由的怒道:“薄情,男子大丈夫,头一颗命一条,你想杀就杀,吊着我的命算什么。”
薄情微微的垂下眼眸,淡淡出声道:“从你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让薄家家破人亡的时候开始,你就注定不得善终,留你一条命,就是让你知道,没有薄家的支持,你连命都不住。”父亲啊,她从来没有想跟要跟他,恶言相向。
“女儿。”
玉廉自嘲的笑一声,怆然的道:“我可要不起这样尊贵的女儿。”
薄情听到这句话,话中有话的语气,心里不由的一震,似乎从中捕捉到一点什么,面色不禁有些苍白。
玉廉没有注意到薄情的变化,毫无顾忌的,怒声怒气道:“薄倾情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从成亲后颜儿就不让我碰她,谁知道她是跟那个男人生的,我不过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戴了绿帽,还要跟她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可惜一切都是假的,她给了我丞相的高位,却不舍得分一丝爱给我。”
忽然,玉廉盯着薄情看,森然的道:“就连死的时候,她也没有看我一眼。”
到了此时此刻,玉廉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面上有些疯狂,狠狠的道:“我知道我不该爱上颜儿,但是我恨那个男人,所以我设计情儿,就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惜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哈哈”冷眼看着玉廉的疯狂,撕心裂肺的痛,薄情心里也是无比的震惊,走回房间,躺在摇椅上,无力的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又睁开眼,抬手扶着额头,不禁为自己母亲的风流账感到头痛,片刻后才道:“曼珠,把玉廉交给暗阁,只是,别让他死了就行。”
从小接受的教导不一样,她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以为没个爹是多大的事情,母亲用行动证明,没有男人她一样过得很好,留着玉廉因为他还用,而这个秘密就知道有她和母亲才知道。
天空放晴,暖阳晒得人发懒。
园子中,薄情淡然的坐在,锦儿为她准备好的软椅中,怀中捧着暖炉,看到灵雎依旧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出声道:“按理,本夫人该处死你,但是本夫人欣赏你的能力,本夫人已经有三个丫头,俗话说要四角齐全,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她需要一把利剑,灵雎就是。
灵雎意外的看着薄情:“我可是背判过主的,你不怕再有第二次。”
薄情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道:“本夫人知道,敢说这话,自然有震得住你的法子,愿不愿意,只等你一句话。”统一东域的薄家势力,灵雎的能力会是一把利剑,替她清除阻在前面的障碍。
现在灵雎心里很清楚,薄情不是薄倾情,虽然他们一样的无心无情,但是薄情比薄倾情更世故,冷冷一笑,傲气不减的道:“我想知道你,想用什么法子镇住我。”
聪明,薄情在心里赞道,先弄清楚对方的筹码,是不是值得付出,含笑道:“你的名字应该叫玉颜华。”只一句就足够,以灵雎的聪明,应该马上就会领悟到。
薄情不由的感叹母亲的精明,与先见之明,从不让人怀疑,连玉廉这样狡猾的男人,也没有想到她会暗中,把刚刚出生的婴儿换掉,教养好后,直接放到自己亲生女儿身边,是一枚棋子,也是一枚筹码。
虽然这枚棋子,母亲最终也没有用到,但给她用也是一样的。
之前不杀玉廉,是因为顾念那一线父女之情,现在不杀玉廉,是要把灵雎捏在手中。
灵雎冷艳的面孔上,忽然冷冷一笑道:“我不相信,你骗我的”话说到一半,一本小册子摆在她面前,上面是薄颜的笔迹,清清楚楚的记录下,当年从云姬身边,将婴儿换走之事。
薄颜的习惯,灵雎心里也如薄情一般清楚,她会把所做过的事情,整理成册子交给自己的女儿,让她从中学习。
想当年,薄倾情当年只是按着这册子上的指示办事,在没有族戒的前提下,一样轻轻松松的就把薄家捏在手中。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那个女人的能力,由不得她不相信。
收起娘亲记事用的小册,薄情心里同样清楚,灵雎的狠绝不亚于自己。
当年为助她夺权,多少人死在她手中,想要她乖乖的服从,就必须是她一直想珍重、想拥有却不能的。
看到灵雎的有些动容的神情,薄情淡淡的笑道:“骗你,我不屑。留下你,一是你的能力,二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薄倾情,玉老夫人对她始终是好的。”玉廉是一枚棋子,玉老夫人自然也逃不开,或许是血缘的关系,玉老夫人对灵雎也不差。
灵雎微扬起下巴道:“你这是威胁我。”
薄情含笑道:“算是,他们的命,大半在我手中,一小半是在你手中,考虑清楚再让人告诉我。”说完,窝在摇椅中,享受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光,她有的时间跟灵雎慢慢耗。
锦儿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狭促的笑道:“夫人,倩华公主来了,銮驾正门外待着夫人出去迎接。”
唐倩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薄情不屑的翘起唇角:“太阳很好,招呼公主多晒晒太阳。”区区护国公之女,还真把自己当公主。
锦儿坏坏的笑道:“早吩咐门子,没有夫人的话,不准开门。”
嗯!薄情用鼻子赞赏的应一声道:“白雪茫茫的世界真干净,忽然来了兴致,把我的箫取来。”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切都会从新开始。
薄情接过锦儿递来的箫,把箫贴在唇边,随意的吹着曲子,脑海中忽然想起三月桃花四月尽,原本低沉、凄婉的箫音,竟带出几分逍遥洒脱、狂傲不羁。
慕府的大门外面,唐倩华坐在公主的銮驾中,听着从府中飘出的箫声,不由轻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曲子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又从头开始,似乎吹箫的人只喜欢诗的前半首,唐倩华对外面的宫女道:“问问左相府内,是谁在吹箫?”
宫女走开片刻后,回来道:“回公主,是左相夫人。”
唐倩华不由的一咬牙,薄情,有闲情吹箫,却故意把她晾在大门外面,让她当众出丑,不由怒道:“踢,把门给本公主踢开,这左相府,本公主偏要入去不可。”
“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
旁边的宫女马上提醒道,看着一脸盛怒中的唐倩华,也不由暗暗责怪左相夫人的胆大妄为,缓缓道:“公主,不如请皇上下旨,想那左相夫人也不敢公然抗旨。”
唐倩华咬咬,狠狠的道:“凤帝陛下刚没了一个儿子,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我们去见皇后娘娘。”可恶的薄情,这笔账她唐倩华记住,山水有相逢的时候,他日,定要十倍百倍的相还。
宫女立即传令下去,心里不由的暗暗庆幸,幸好今天只是轻便出行,没有摆出公主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
这左相夫人年龄不大,确实是不好相与,看来以后又会是一场明争暗斗。
薄情一曲毕,锦儿再次进来道:“夫人,倩华公主走了。”
收起玉箫,薄情扬起唇角轻轻笑道:“这样就走了,本夫人还以为,要帛儿踢她走。”
想了想,又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笑问道:“她临走可有说了什么?”
锦儿笑了笑道:“回夫人,倩华公主要见皇后娘娘,您的麻烦又来了。”无奈的叹息,夫人,总是麻烦不断。
薄情的眼眸不由的眯起,唐倩华,看来箫雨的警告,不仅没有给她教训,反而让她变本加厉,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想跟皇后告状,也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薄情朝锦儿招抬手。
锦儿立即会意的贴上去,薄情在她耳边,低低的交待几句。
锦儿听完后,面上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忍着笑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妥。”
灵雎看着主仆二人古怪的表情,心里不禁禁暗暗纳闷,又看到薄情眼角流露出的调皮劲,锦儿面上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眼眸渐渐暗下,片刻后轻声道:“主子,让奴婢去教训那倩华公主吧。”这一声主子,表示,她已经服软。
锦儿面上一愣,震惊的看向薄情,薄情淡淡的道:“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你愿意也无所谓。”
回过头,对锦儿道:“锦儿,放她下来。”
锦儿犹豫了一回,还是顺从的把铁铐打开,赶紧站到薄情身边。
冰冷的铁铐一打开,灵雎马上跪在地,恭恭敬敬的道:“奴婢灵雎见过主子,事无大小,但凭主子差遣。”
薄情坦然的受下这一礼,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灵雎都得屈服于她,淡淡的道:“锦儿,安排灵雎到涟漪以前的房间,再把我方才的话告诉她,这么有趣的事情,人越多越好玩。”再傲气的人,到了她手中也会变得服服帖帖。
灵雎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一时间的身体不受控制,对付一个唐倩华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