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送来王府。”殷重山满脸肃然沉重,“正在后院养着,明日就能送去给王妃看。”
姬恂“嗯”了声,没再发难。
周患是璟王的左膀右臂,身形高大威武,似乎有胡人的血统,脸上还有道伤疤,显得极其凶悍。
此时他正站在书房灯下等候,像是柱子似的。
听到轮椅声,周患单膝下跪:“见过王爷。”
“嗯,不必多礼。”
周患起身,满身风尘仆仆还未洗净,瞧着有些疲倦。
殷重山和他同僚多年,私底下也没怎么拘谨,看他嘴唇发干,便倒了杯冷茶递过去,示意他喝口水再慢慢回禀。
“多谢。”周患接过来,无意中在殷重山佩刀上扫了一眼,谑了声,说,“我就不在一个月,你都用上缠金刀了,王爷竟然给你涨如此多俸禄吗?”
殷重山:“……”
殷重山脸都绿了。
周患把茶一饮而尽,又对姬恂奉承道:“方才属下来时瞧见后院有隻鹿,王爷果真神勇,冬日也能猎到鹿,且那鹿身上半分伤痕都没有,箭术超绝,属下叹服。”
姬恂:“……”
殷重山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踹了他一脚。
周患蹙眉:“你踹我做什么?”
殷重山:“……”
姬恂懒得听两人插科打诨,直接道:“人呢?”
“哦。”周患办事利落,很快出去将一个白衣人带了进来,“这个便是。”
白衣人带着漆黑眼纱,似乎是江南很流行遮面的一款,进来后身段轻盈缓缓跪下,声音温和:“见过璟王爷。”
姬恂眼眸一眯,握着鸠首杖的两指微微点了下。
殷重山上前,粗暴将他的眼纱扯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白芨”相貌清秀,恭敬磕了个头,身上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缓缓弥漫周遭,他并未起身,低声道:“……草民白芨。”
姬恂笑了起来:“你会解毒?”
“是。”“白芨”道,“王爷常年服用大药和五石散,身中火毒难以排解,草民有一方可解其扰。”
姬恂垂着眼看着男人,直盯得人浑身不自觉发着抖,才终于缓缓开口。
“好,那便请神医在府中住下。”姬恂语调带着一抹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一字一顿道,“奉为上宾。”
“是。”
楚召淮刚犯过病,满桌的菜并未吃多少就蔫蔫地回了拔步床。
一切都和他预料得不同。
楚召淮忧心忡忡。
姬恂知晓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发作,若真的假戏真做将他留在王府,岂不是便宜了侯府?
昨日那番遭难,楚荆必定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易就被人掳走。
啊,脑袋疼。
楚召淮根本不适合和人斗智斗勇,憋了半天能想出最厉害的也只是放谣言逼楚荆妥协罢,结果没成功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他浑浑噩噩躺在榻上,想得烦了,甚至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