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山坐在白院使府外的马车上等着,见世子忧愁着出来,眉梢轻挑:“不多待一会?”
“回去练刀吧。”姬翊爬上马车,蹙眉道,“要是我爹知道你带我出来玩,又得罚你俸禄。”
殷重山被罚习惯了,一扬马鞭:“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罚得都是虚无缥缈的未来俸禄,我就不信你爹还能饿死我不成?”
姬翊:“……”
姬翊闷闷不乐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忽然一撩车帘,肃然道:“重山哥,你觉得我爹会立后生子吗?”
殷重山一鞭子差点抽自己脸上,赶紧勒住缰绳,不可置信道:“世子在胡说什么?”
这要让王爷……哦,陛下知道,不得把他吊起来抽?
“我问你话呢。”姬翊拽着他的袖子,愁眉苦脸道,“万一他真的立后生子,我就……我就跟着召淮一块走。”
殷重山“吁”了声,将马车堪堪停下:“世子,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姬恂刚被楚召淮休了,连寝房都不敢挨,唯恐触景生情,连夜搬去宫中成日埋在公文里处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试图麻痹自己。
昨日被一位大臣提了一嘴“立后”,姬恂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今日那大臣便已告老还乡了。
这个下马威八成能震慑其他不安分的朝臣,可若是下次再有人提,殷重山就不能保证陛下会不会直接疯症发作。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陛下心尖上戳刀撒盐吗?
姬翊缩回马车中,不吭声了。
两人沉默着回到璟王府。
姬翊是个藏不住事的,闭嘴没一会又忍不住问殷重山:“召淮说身居高位也会不得已,迟早会被逼着立后生子,难道当皇帝也要被人牵製吗?”
殷重山一听这个就头疼:“世子,殿下,祖宗,咱们能不谈这个吗?要是被你爹听到……”
“我们谈的就是他,被他听到又如何?”姬翊往前走拦住快步而走的殷重山,倒退着边走边道,“前几日也有朝臣拿我爹娶过男妻之事议论,还说他刚当皇帝就忘恩负义休了王妃,十有八九是为了立其他女子为后……”
殷重山恨不得捂耳朵了,正面容扭曲听着,视线忽然扫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僵。
世子还在说:“……我知道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可召淮说得煞有其事,我想了想之前看的史书,好像的确如此,就没有皇帝不立后的。”
殷重山拚命朝他使眼色,见他不停,直接上前捂住他的嘴,强行掰着他的肩膀往后一转。
姬翊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浑身一僵。
姬恂站在一棵桃花树下,一袭黑衣长身玉立,面无表情朝他们看来,不知听了多久。
姬翊方才还嚣张地说“他听到又如何”,可一见了爹那血脉压製得顿时怂了,干巴巴道:“爹,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