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熟练地走到楚召淮的工位，视线在桌上一扫。
姬恂眼眸倏地一动，动作散漫地将计算机上贴着的便利贴撕下来，默不作声揉在手中。
商陆疑惑看过去。
姬恂不为所动。
白医生这些年为他治病时，这个商陆曾经有过不少次前来跟着做助手，想来应该和白医生关系不错。
楚召淮和他吃个饭看到白鹤知，都能吓得脸色煞白，如果被他妈妈知道恐怕要直接晕过去。
还是替他遮掩一下吧。
商陆没有多想，好一会终于找到文檔：“姬总，我先走了。”
姬总懒懒点头。
商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姬恂手指捏着便利贴，唇角露出个笑来，心中思考等会要怎么把这个事儿不经意地说出来，哄楚召淮再和他约会一次。
正想着，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楚召淮满头是汗风风火火地冲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在说：“适配度是百分百！ao书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适配度这么高的……唔？师哥？”
姬恂：“……”
商陆还没来得及出门，差点被门拍脸上。
楚召淮气喘吁吁，银边眼镜应该是在研究时挂在脑袋上，露出纯澈清冽的双眼，他吓了一跳，手赶紧将数据报告往背后一藏，干巴巴道：“师哥你怎么在这儿？”
商陆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紧皱：“什么适配度百分之百？你私底下给别人验信息素适配度了？”
楚召淮连谎都不会说，把脑袋摇得像是电风扇，脑袋上顶着眼镜都被他晃得往下一滑，刚好挂在笔挺的鼻樑上。
他心虚着道：“没有啊，未经准许验别人资讯素是犯法的。”
商陆一眼就看出他在扯谎，伸出手去：“让我看看。”
楚召淮往后退了退，干巴巴道：“真的没什么，求求师哥了。”
商陆：“……”
没犯错求什么。
商陆正要追问，一旁的姬恂忽然开口，淡淡道：“商医生，是我托楚医生帮我私底下验我和一个oga的适配度，商医生如果想看那就看看吧。”
商陆回头。
楚召淮吓了一跳，赶紧冲着姬恂摇头。
不要不要不要！
姬恂似笑非笑道：“商医生如果觉得私底下验适配度违反法律，直接拿着报告报警就行。”
商陆：“……”
整个燕京没人敢惹这疯狗一样的人物，商陆无声吐了口气，对姬恂说了几句场面话，偏头瞪了楚召淮一眼，低声警告道：“下次再这样，我就告诉白医生。”
楚召淮赶紧点头，背着手将难缠的师哥送走了。
商陆一离开，楚召淮立刻跑上前，额间还带着汗，难掩高兴道：“姬总好厉害。”
前有寒暄搞定白鹤知，后有强势逼退商陆师哥。
一晚上给楚召淮解了两次围。
姬恂面对楚召淮时没了对商陆时的咄咄逼人，他拿着湿巾给楚医生擦了擦汗，淡淡笑道：“那楚医生下次能再和我出来一起约会吗？”
楚召淮不排斥别人的照顾，好奇地道：“你色心还没消呢？”
姬恂已经差不多习惯楚召淮的口无遮掩、语出惊人，应对自从道：“还没呢，可能得多约几次会才能勉强消一消吧。”
楚召淮就当没听到这句话，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想写一篇论文，《a息素适配度100的研究》，可以把你的数据写进去吗？”
姬恂挑眉：“你想发表？”
楚召淮兴奋劲儿不减：“嗯嗯！”
姬恂笑了：“但你不是不想让你家裏人知道吗？再说我们适配度的数据没有上载到官方网站，你就算写了这些也要在标题前面加个‘假想’，不会引起多大轰动的。”
楚召淮一愣，脑袋耷拉下来，有些垂头丧气。
姬恂谆谆善诱，放轻声音哄他：“不过我们试着约会几次，试验下适配度100的ao感情上会不会有很快突破，万一之后我们真的能结婚，你的论文不就能光明正大发了？”
楚召淮：“……”
楚召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幽幽看着他：“姬总，我是书呆子，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大傻子。”
姬恂哈哈笑了起来，迈着修长的腿走上前，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楚医生难道不喜欢我吗？”
楚召淮歪着头认真打量着他。
脸，好看；
腹肌，好看又好摸；
信息素，好闻；
床上也让他很爽。
如果只看这些的话，的确是个可遇不可得的极品alpha。
楚召淮咳了声，被家裏人教育oga要矜持，不能太主动，便装模作样地说：“也就那样吧。”
姬恂低低笑了，将手中皱巴巴的便利贴拿出来放在他面前，明知故问：“楚医生便利粘贴写的‘腹姬’又是什么意思？”
楚召淮：“……”
楚召淮憋了半天，终于像是找到应对之法，沉着脸倒打一耙：“你竟然不经我准许就看我的东西，你……”
姬恂轻飘飘地道：“你师哥过来你工位上找文檔，如果不是我提前将这个‘腹姬’拿走，恐怕现在你师哥已经打电话找你妈妈告状了。”
楚召淮：“……”
楚召淮哑口无言，噎了好久，才干巴巴道：“谢谢你哦。”
“举手之劳罢了。”姬恂淡淡道，“只是做完好事后却被人质疑斥责，我就算是个alpha心也肉长的，唉。”
楚召淮还没见过会卖惨的这款alpha，歪着头看了看，只好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你——腹姬是我给你起的外号，因为你的腹肌漂亮又好摸。”
姬恂再次笑了出声，俯下身挨近楚召淮的脸。
他离得极近，呼吸都艰难撕扯在一起，嘴唇欲碰不碰的，声音压低，柔声道：“那週末请和我约会好吗？”
楚召淮一愣。
姬恂嗓音低沉，带着笑又补充一句。
“求求楚医生了。”
楚召淮呆呆看他，不知道是资讯素还是其他原因，他墨蓝的瞳孔收缩又扩张，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艰难吞咽了下口水，总觉得心跳得好像有点快。
“哦。”楚召淮干巴巴道，“好、好的吧。”
既然他都求自己了，那就勉为其难地约会吧。
姬恂露出个笑，没有再得寸进尺，微微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alpha强势的信息素缓缓消散，楚召淮没来由的竟然觉得空荡荡的。
之后姬恂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开车送楚医生回到了家，临走前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的阻隔贴撕下来。
楚召淮摸着滚烫的后颈注视着车子离开，眼神呆呆的。
这个alpha……
真的喜欢他吗？
楚医生体内其他alpha的资讯素终于代谢完了。
一周他没多少病人要忙，开始在工位元敲敲打打将两人信息素适配度的数据打在文檔中，收集数据来写论文。
姬恂应该也在忙，只在微信上早中午地主动给他发消息找话题。
终于到了週末。
楚召淮每次约会都格外重视，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这回难得穿了身灰色小西装，眼镜不太搭索性换上隐形眼镜，五官显得越发立体漂亮。
把衬衫夹弄好，楚召淮穿好外套系好小领结，看消息姬恂半个小时就到，便将头发抓了抓。
刚弄完头发，门口门铃就响了起来。
楚召淮一愣，心想这么快吗？
他还没换鞋子，趿拉着兔子耳朵的拖鞋噔噔噔跑到门口，将门一打开：“你怎么……师哥？”
又是商陆。
商陆的住处离楚召淮的小区不远，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怕楚召淮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所以过来送他自己煲的汤。
“嗯？”商陆诧异道，“这才八点你就起了？怎么这个打扮，你昨天不是说週末没什么安排吗？”
楚召淮：“……”
楚召淮干巴巴道：“啊……临时又有约了。”
“什么约？”商陆随口问。
楚召淮对其他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秘密，商陆又和他认识好多年，对楚召淮身边的人比他自己都熟悉。
这句话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楚召淮却根本无言以对，甚至编不出来一个商陆不认识的人。
“也就……那什么，反正师哥也不认识。”
“哦。”商陆也没想插手他的事，熟练地走到餐桌前将滚热的汤拿出来，“这汤是你最爱喝的，熬了好几个小时，要出门也得吃完早饭再去。”
楚召淮松了口气，乖乖走上前去喝汤吃饭。
不过刚喝一口又想起姬恂还在路上，赶紧找了个藉口飞快跑回房间，拿起手机嗒嗒敲字。
【楚小水：不要上楼不要上楼！就在楼下停车场等着我嗷！】
【楚小水：求求你了！我师哥在我家裏查岗，如果被他知道，我就惨了！】
【楚小水：他就是我妈妈的眼线！】
楚召淮边发消息边走出来，忽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微信消息的声音提醒。
嘀。
嘀。
嘀。
三声消息提醒。
楚召淮一愣，猛地抬头。
在他家的玄关门口，商陆保持着打开门的姿势。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姬恂正拿着震动三声的手机，手中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和商陆面面相觑。
楚召淮：“……”
这是什么世纪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