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抬手抚住额角,无声地笑起来,鼻头却莫名涌起一阵酸意。
阿卿。是因为君卿。
因为君卿信我,所以他信我。
仰头眨一眨眼睛,吸一口气,我扭头看向半丈外的人,面无表情道:“殿下,我求你最后一件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的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对上我的视线。
“求你务必保护好阿卿,不要苛待他,不要逼迫他,不要埋没他,若是有一日你自觉护不住他了,便早一些,一定要早一些,放他离开吧,他的亲人和朋友会保护他平安终老的。”
“倘若、倘若你们终究立场相悖,也请你念在昔日相伴过一场的情分上,手下留情,饶了他的性命。”
想到日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喉头便不由地哽住,我自己的路自己心里有数,可君卿……他独自一人落在危机四伏的皇宫里,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可我却帮不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是待他不好,”我转过头,犹有泪意的双眼却睁得雪亮,牢牢盯紧眼前的人,“殿下,相信我,你会有大麻烦的。”
夏日深夜,暖风柔柔拂面,头顶星光迷茫闪烁,清晰却又远不可及。
我独自走在长街上,鼻间是清新的草叶气息,脚下散落的花瓣如同女子的泪滴。不经意地抬头,见前方拐角处倚着一道人影,像是等待已久,听到响动,缓缓直起身来。
不知什么夜鸟忽地叫了一声,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又慢慢笑起来,用力朝她跑过去。
那道身影张开双臂接住我,我一头栽进熟悉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着,双臂紧紧用力,压下眼底翻涌的泪意,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低柔,带着隐隐的担忧:“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她怀里,良久,抬头看她,手却仍抱住她不放:“师姐,我们去游湖吧。”
那张脸微微一怔,语气有几分好笑:“大半夜的,游湖?”
“嗯,”我点头,又瘪了瘪嘴,“你不愿意么?”
她笑一声,抚着我的头发:“怎么会,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我吸一吸鼻子:“真的吗?”
她缓缓皱起眉,两指抬起我的下巴,自上而下打量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抓住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执拗地问:“真的吗?不论我去哪里,你都会陪着我么?”
她的手掌滑落在我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摩挲我的眼角,幽深的眸子里蕴着无尽的迁就和温柔,那是只有我看的到的爱意,是她只展露给我的软弱。
就像我一样,所有胆小怯懦的,焦灼不安的,患得患失的,所有狼狈的一点儿都不好看的我,只有她一个人看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