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下午三四点,水街很宁静。

静到风掠过叶片带出的沙沙声,都能成为一种催眠曲。

我在窗台边看书,这里光线好,景也好。

就是有点烦窗框一侧延伸出来的几串紫藤花,投下的阴影虽然不大,却会晃得心烦。

尤其我还看书看得正起劲。平日里那抹雾紫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关窗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还谨遵书里对花的一种解读:爱它,就不该摘下它。忍住自己的手。

现下它落下几瓣花,挡住关键的字,稍有卡顿我就恨不得把它薅下来吃了。

将一扇窗门往里收收,这才挡下不时落下的花瓣。

可算找到了状态,我看得入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嗒嗒声响起。

缓慢,清晰,在空荡的巷子里拖得无限长。

一时间,它成为某种富有节律的,舒缓的乐音。它神奇般融入书中世界,我竟不觉它的出现有哪里不妥之处。也许是我看得太过入迷。

可很快,耳朵骤然响起刺耳的吱嘎声。下一刻更多花瓣纷纷扬扬落,占满半页纸。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修长的手搭在半敞开的窗门上,我再一抬头,便撞见一个女人。

然后,我感到呼吸一滞。

那张脸实在好看。

身后青灰色的水河街景,衬得她像从烟雨里款款走出来的美人。

柳叶眉,丹凤眼。

简单的盘发,微卷的波浪发丝从一侧额头延伸但鬓边。

素雅中透着一丝俏皮与风情,顺带把她的肤色显得更白了。

是暖白的,让我想到儿时玩过的月灯笼,摸上去会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比我这种病弱的苍白好很多。

我不敢看太仔细,视线便下意识往下躲。

然后闯入眼睛的,是一条剪裁得体的青绿旗袍,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其实别人穿旗袍,我只在儿时跟随父母去大都市时见过一两次,仅限于远远地看,其余时候,它存在薄薄的纸张里。

更别说水街这里。穿婀娜多姿的旗袍,和这里的简朴保守相悖,简直是富含反叛精神的存在。

哪一次都没有像今天这么近,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摄人心魄。

坦白讲,我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旗袍穿得如此有韵味。

我用我过往十八年里的寥寥见识武断。

她是第一个,而且一定是最好的那一个。

这么盯着人身段看,她会不会觉得我像登徒子?想到这,我的视线又触电般上移,再不敢看那脖颈之下的任何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