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缘凡:[真的吗?]
她心里想,一全套下来还挺有仪式感……
很快下一条消息。
裴昱:[怎么可能是真的!当然就在医院里放两个礼拜。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听别人说什么瞎话都信?]
许缘凡愣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普通人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胡说八道开玩笑吗。
又想起他那句话,不是所有人的去世,都会有人难过。
—
按老一辈的规矩,葬礼相关的事情都由长子负责。裴昱在客厅里忙得团团在,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陆陆续续上门吊唁的亲朋好友招呼得有条不紊的。
大家或站或坐地挤在烟雾缭绕的客厅絮絮叨叨,一大半是香烟。
后进来的客人,被几个人领着进去先拿香对遗像拜几拜。有的小辈还会跪下磕连个头。
简易的灵堂前供奉着发光的电子仙桃和电子蜡烛。
总觉得有种诡异的中式派对氛围。
饭桌上,裴昭华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用最少的字回答周围声声关切的亲戚们。中午这顿饭一结束,又开始一路热闹起来。乘上火葬场接棺材的大车,裴昱坐在棺材旁,按照风俗,他的手扶住装着遗体的棺材一路都不能松开。
他转过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姐姐。
那个穿着漆黑肃穆西装的女王大人,正手托下巴看着窗外,一路风景。
车里渐渐响起亲戚们给面子似的哭丧。
他们姐弟两个人,却从头到尾都是不咸不淡的表情。
从火葬场离开,遗体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裴昱一手撑着黑伞一手捧到骨灰盒送到墓地掩埋。
这些事情按习俗全都是裴昱一个人负责。裴昭华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
按理说,守灵结束才能入土,可冻过的尸体会腐败得非常迅速,所以他们去完火葬场才捧着遗像回家补一下类似守夜的流程。
等到晚上的宴席也结束,客人终于一波一波地离开,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裴昭华立刻走到阳台把窗推到最大,狂风吹乱她的长发。
同时驱散着房子里混合着各种古怪气味的浑浊空气。
“你几点走,还是要留下真的守夜吗?”
裴昱玩笑着问。
“你先走,把钥匙给我,房子明天会有人过来收拾。”
“我今晚住这儿。明天跟人约好了去南山玩,这里距离近。”
在夜风里,裴昭华转过脸一边抬手扎着乱七八糟的长发,一边默不作声地睨看他。似乎想说什么的表情,迟疑了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裴昱隻注视着白墙上新挂的遗像,笑着:
“这几天没事的时候,我努力想回忆点爸爸做过的什么好的事情,竟然一件都想不起来。真怪啊,现在就连电影电视剧里那种做尽坏事的恶毒角色,他都得有那么几个闪光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