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半句盛萤倒是沉吟片刻,“……我可能知道这风水局是干什么用的。照心应该有一明一暗两个阵眼,其中暗处的阵眼又叫‘镇物’,如果是鲜花檀木之类的东西,此局便是活局,可做祈福祷告之用;若是死猫乌鸦之类的东西,就变成了死局,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将被借命,随后逐渐衰弱,最多只能活一两年。改变房间的格局非但不能破开诅咒,还会使气运即刻散尽,缩短夺命的时间,只不过施术者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然而现在床底下的镇物既非鲜花也非死猫,而是一具骨骸。就盛萤所学来看,镇物越大诅咒越凶险,三牲六畜就可祭神,要是拿活生生一个人当镇物,恐怕不只是诅咒那么简单。
还有一点很奇怪,布阵之人通常都不希望自己的风水局被更改,而这房间中的东西又不是钉在地上的死物,一不小心就会挪动,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布下一个随时会反噬自己的风水局,真想不动声色的害人也有的是办法,眼前这种反而是最麻烦的。
盛萤怀疑这背后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可惜布局之人老谋深算,经验远比她丰富,一时之间还捕捉不到关键。
已经“咽气”的陈巧雪忽然诈尸,她抱着椅子腿颤巍巍举起了手,像是有话要说。盛萤衝她点点头,陈巧雪才壮着胆子指了指外面,“床底下的人我见过,院子里有一张他的照片。”
人已经死了很久,却没有散发出任何腐臭味,唯一剩下的头颅非常完整,除了眼球稍显浑浊之外,完全可以通过这副死相来确定他活着大概是什么模样。
床底下的人其实很年轻,兴许还未成年,面色苍白犯灰,皮肤也失去了光泽和弹性,单就五官而言清秀端正,略微有些女相,虽是个男人,骨架却不大,应该是唱青衣或花旦……
“出去看看吧。”盛萤将卷上去的帷幔重新放下,遮盖住了死不瞑目的头颅。
对于判官来说,既然是冤魂告状,那必然有原告被告和前因后果,只是人死之后很长时间都会陷在昏昧之中,不辨日月不知晨昏,甚至连自己是谁,是死是活都忘得一干二净,终日游荡直到“惊醒”。
而亡魂“惊醒”通常有一个契机,兴许是见到了故人,或碰到了旧物,兴许是旁观别人引起了共鸣,又兴许是受到了刺激……惊醒后的亡魂往往满腹怨恨,充满攻击性,记忆也很混乱,有些真有些假,有些是生前事,有些是身后事,但无论如何肯定会围绕亡魂最深的执念展开。
这份执念便是死者今生最大的善与恶,也是判官进行赏罚时最重要的依据,不过一般情况下亡魂并不会直接出现在判官面前,更不会将自己裹成茧放在床上。
而随着她们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红线裹缠得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原先完工可能还要一个多月,现在已经凭空蒸发了好几天……眼下完全是让盛萤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属于慢慢来不行,人蛹终有完成的一天,快了也不行,同样会加快茧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