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构过于反人类,陈巧雪差点将桌上的煤油灯当武器甩出去。
“晚上最好是找个地方呆着,不要乱动。”盛萤离她很近,能感觉到陈巧雪的呼吸突然粗重,身体都有些前倾,一副外面的东西敢闯进来她就准备拚命的架势。
为防她将那根弦崩断,盛萤继续道:“晚上阴气重,衙门又是判官审案断案的地方,有案就有怨气,它们藏身阴暗中,天一黑就会跑出来作祟,而房屋有门神相护,只要不乱来安静等天亮就行了。”
盛萤没有说得是对判官而言,怨气也会暴露出一些信息,譬如风声虽大,却有无数声音在当中呼号着想归家。
混在风中的人声嘈杂,呜呜呜听不清楚,绝大部分说得还是方言,即便收敛心神认真去聆听,也还是悲哭声淹没求救声,随着推门推窗的动静越来越大,连孟扶荞都很难捕捉那些话语。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想回家,而那些方言听起来也像是来自南方粤语区。
外面的天气状况却跟粤语区并不符合,广东广西向南或稍偏北的地区基本不会下雪,就算下,也不至于“大雪”,雪积得很厚,一整天都没化开,甚至在表面结了层冰壳。
顶着狂风的怒号以及门窗快被摇散架的动静,盛萤问孟扶荞:“谢忱沣是不是说这三进的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孟扶荞点头,黑暗中怕盛萤看不清楚,她又“嗯”了一声,“准确来说不是祖上传下来的,玻璃板后那些剪贴的地方报里有一篇关于院子的记载,这院子的主人是谢忱沣的养父兼师父,在当地很有名,祖籍广东,梨园世家,后来经过几番变动退出戏坛远走他乡,终身未娶无儿无女,并在十几年后郁郁而终。”
当然写这篇报导的人文笔隽永,辞藻瑰丽,有三分之二都在描绘院子的气派程度,只有最后的三分之一提及院子的主人,以及他在晚年有意将庭院捐献出去,孟扶荞没耐心看完,隻扫了一眼捕捉些关键信息。
相较之下陈巧雪在玻璃板前逗留的时间更长,为防自己胡思乱想,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些照片和新闻上,有些甚至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当时觉得没过脑子,现在想想倒全记下了。
关于孟扶荞提及的报导陈巧雪也有印象,她只是没办法将报纸上描述的院子跟眼前这个联系起来,除了规模差不多,院子中的假山亭台、水榭楼阁她是一点没看见,就孤零零一颗桑树和角落中的小亭子,就连那唯一的亭子都简陋无比,三个人往里一站就有些转圜不开,然后就是空地,好大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