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更接近于象形,也就是甲骨文的写法,却非现存的甲骨文字,构成非常复杂诡异,加上人死之后即便不腐也不能说跟生前就一模一样,皮肤的枯槁,血液的干涸,都会导致字形受到牵扯而略有改变,孟扶荞也是拚拚凑凑,加上一点联想,勉强读通。
这段经文她曾经“听”人诵读过一次,只是那些人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随着光线变化默然的唇语……是关于禋祀昊天大帝的一段记载,孟扶荞能看懂的部分包括大灾之年行燎祭,祭后无解,亡万灵……鬼惴惴,人不安,生死有界,何当共存?
忽然,趴伏在地上的人全部抬起了头,他们的鼻梁削断,双耳剪去,口中无舌,眶中无目,就算是孟扶荞也在一瞬间愣了愣。
这种五官都被废去的人孟扶荞很久以前在壁画上见过,它们被称为“蛹”,相传是商周某些时期祭昊天大帝时所用的替身,人代神职在那时看来属于僭越,所以祭祀的时候“蛹”在帝王之上,受王尊礼,三牲六畜乃至人祭,就连吃肉喝酒都得遵循“蛹”的意思,但只要祭祀结束,“蛹”就必须毁去五官,以防泄露天机,为人间招祸。
判官的书阁中关于“蛹”的记载更为详细,甚至“蛹”这个字,都因甲骨象形及其衍生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虺在桶旁,而人在桶中,另一种是人被“用”之后处虿盆之刑。
不管怎么说,“蛹”的下场都不太好,不过这些人曾作为昊天大帝的替身而存在过,如同强大的法器,巫利用这点,除了毁去五官外再掏空内脏,使他们成为无欲望的容器,随后打造祭坛,以“蛹”为阵,可以限制血尸。
应殊然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细致而沉稳,“这祭坛下可是昊天大帝的封印,你在祭坛上呆得时间越长就会越虚弱,可要是现在走出祭坛,这个过程就会瞬间加速。”
应殊然自己就是栽在了这上面。
但说到底,昊天大帝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就算存在,祂本人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地宫里布一个封印,就为了防两个互看不顺眼的血尸,所谓“昊天大帝的封印”都只是后人假借名义,既然是后人布下,那就有破坏的办法。
“你的身躯呢?”孟扶荞问。单纯的虚弱可不会将应殊然变成眼前这副模样,她被分尸成好几段,最重要的部分直接消失,血尸那颗心虽然没什么维系生命的重责大任,仅作为契约存在也很关键,无论是谁让应殊然栽此大跟头,他都一定很了解血尸。
“除了封印外,这里还藏有机关,”应殊然看了一眼自己侧前方的右手,她四肢和头颅上的伤口都很平整,刀斧之类很难做到,“你试试把手伸出去。”
孟扶荞照做,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阵利风,瞬间切断了孟扶荞的腕骨。
孟扶荞:“……”
“有意思吧。”应殊然笑起来。
刚刚被切断的手在坠落过程中消散,又重新长回了原处,孟扶荞跟应殊然的情况毕竟不同,应殊然被限制得厉害,实力能剩个底就已经很不错,否则也不会脑袋挪动个方向都艰难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