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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烛长悠悠地叹了口气,“是啊,死了。”

“那你下一步该杀我了?”盛萤又问。

宵烛摇头,“得等等……我在想孟扶荞都已经是普通人了,为什么你还是判官?判官主管轮回,但需要血尸来干累活儿脏活儿,否则会玷污了你们的神圣感,这是基本准则,是我被封印之后,刻在所有契约中的基本准则——非良善之人不可成为判官。”

盛萤本以为宵烛是远古时期的人,她说起话来应该更难懂一些,除了发音,还有基本的遣词造句,那时候连文字都不成体系,各部落氏族之间缺少交流,语言互不相通,而宵烛说得却是普通话,只是带有浓厚口音,正常沟通不成问题。

后来想一想,将地宫封入衙门的人是个阳光开朗的话唠,社交恐怖分子,偌大地宫中能聊天说话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宵烛算一个,她又极为聪慧,这几年封印已经松动得厉害,耳边有个不停歇的播报机,学习到的东西肯定不少。

盛萤神游了一小会儿,而宵烛的话音仍在继续,“所以是规则彻底颠覆,判官也开始干脏活儿了,还是孟扶荞在骗我,她依然保留着血尸的身份?”

这最后一句话盛萤还是听见了, 她没有回答,自从被困在水幕之后,盛萤的话就变得很少很少, 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观,她将水幕当成了电视屏, 宵烛身上的衣服增添了这种隔阂感,随着孟扶荞化成地上这滩血水, 盛萤便连目光都不在宵烛身上逗留了, 静悄悄仿佛一尊石像,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宵烛在这种安静里感受到了一点悚然。

盛萤给宵烛的印象其实不错,只是宵烛这个人眼高于顶,寻常不错还不值得她留心,而盛萤又实在柔弱, 这么长时间都衝不破水幕, 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扶荞被杀, 一丁点忙都帮不上, 她周身血砂都几乎疲于奔命。

直到现在宵烛才算真正开始打量盛萤,普通人, 或者说普通判官,锦囊不在身上那就只剩下一支判官笔傍身,而布包中装的都是凡品, 毫无灵性也就不值一提, 最后目光重新聚拢于“盛萤”这个人,也没什么特殊,凡胎凡骨, 以她的身体运气好才能活到七八十, 运气上稍有欠缺也许四五十就到头, 但更有可能就在这两年。

宵烛本身的占卜能力很强,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古早十巫外她能进前三,有时候只看一眼面相,她就知道这个人命是长是短,财运、官运、桃花运是好是坏,家中父母是否健在,有无嫁娶子女,甚至更多信息,而盛萤给她的反馈就是亲缘淡薄,命不久矣,还是天煞孤星。

四周水幕像是受到了宵烛驱使,忽然间呈冰锥状脱身而出,直衝盛萤的胸膛要害,而血砂则被水龙纠缠难以回防,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冰锥已经抵在了盛萤胸口,但她没有动,甚至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手段,隻静静地隔着冰锥与宵烛对视。

宵烛:“……你不想活了?”

“是你不会杀我,”盛萤垂目看着面前六根冰锥,它们甚至没有抵达外衣,彼此相隔仍能以毫米计量,“你刚刚说过,选我是因为我与白影沾亲带故,你有威胁性行为时,她会帮我……既然你不希望我死,只要你能自控,固然也不会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