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十巫之外,孟扶荞再度看到了没有神识的自己还有她的第一位判官,那位判官在孟扶荞的记忆中已经面目模糊,而今再见才发现年纪也不大,是个十来岁很乖的小姑娘。
她与孟扶荞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青铜盆,青铜盆最下面是一层草木灰,明明只是隔着时空的投影,孟扶荞还是感觉闻到了一股蓍草燃烧后的气味,而在草木灰里还有两样东西,三角形的黄金符箓和判官笔。
这枚黄金符箓与血尸胸口中的东西像也不像,说像是因为材质大小和外表都类似,说不像则是因为上面刻着的符文有差别。判官笔也是一样,笔尖没有永不干涸的血砂,笔杆也非常见的木色,而是纯黑,上面同样雕刻有符咒。
四位大巫口中念叨着什么,细细听来应该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因为太过复杂,就连孟扶荞也听不太懂,随着咒语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亢,盆中的灰烬裹挟着金符与判官笔,一切都像是在融化,高温扑面,空气扭曲,日月星辰在头顶轮转,不知过了多久,铜盆里传出很奇怪的声音,像是金属之间彼此摩擦。
那是三条鱼,一黑一白,还有一条是金色的,这样看起来是金属打造的死鱼,并不畏惧刚刚经过火烧的铜盆,但背鳍与尾鳍却在没有外力触碰的情况下微微抖动。
巫罗将白鱼放在血尸手中,黑鱼则交给判官,她自己将金色小鱼拢在掌心中,随后又是一阵听不懂的咒语,天空被日与月同等瓜分,最终巫罗道,“吾等三方在此立下血誓,此后轮回将由血尸、判官与监察者共掌,血脉相牵,永不背离,若非黄泉水尽,天地倒悬,危不得已之际,血誓不可解。”
这段誓词以及前面的对话都很古怪,新不新古不古,还能说出不少现代词汇,就好像有人穷极无聊对照着每句话进行了翻译,以求后来者能够听明白,而这个翻译的人应该是这几年才进入地宫,翻译风格没有那么老古董。
所有的投影到这里也就全部结束, 整个庙宇中半晌没有人开口,安静到能听见宵烛折纸的声音。
应殊然本来还担心有了纸和笔,宵烛会画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结果没多长时间,盛萤就开始教她折纸飞机, 现在半个地上都是她们弄出来的垃圾,尤其是那半个判官, 它本来就对这世界充满好奇, 纸飞机扔出去的时候还会在后面追, 又追又吹气,只要能比上一次远出那么一两厘米,它就高兴地又拍手又跺脚,绕着单边的小棺材转个不停, 恨不得跟所有人分享喜悦。
然而其它人却很明显没有它那么单纯的心思, 就连宵烛也时不时往高台上看一眼, 毕竟她也是判官之一, 是高台上故事的延伸,只要触碰过轮回的体系, 就很难不被起源吸引,光是文字恐怕都能看上半天,何况这种身临其境般的投影。
年关血肉横飞时, 宵烛甚至闻到了浓厚的铁腥气。
盛萤已经将竹简卷好放在了旁边, 她膝盖上的纸飞机才迭到一半,幸好这次进地宫带的a4纸不少,机身要是太大又软的飞不起来, 所以她每次都是一张纸裁两份, 自己留半张, 给宵烛或那欢欣雀跃的小判官半张,玩儿了很久,浪费的纸却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