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超度伏印时用过一张符,可以调动水脉,”盛萤抬头看了孟扶荞一眼,“帮个忙?”
血尸想了想,附一缕气在盛萤指尖,“试试。”
地上的雪像是被风吹出沟壑,客栈周围的人员已经撤离,就连小玉都顾及盛希月不得不从众,所以这里的异常没有引起任何轰动,孟扶荞看着符咒逐渐成型,摊在雪中好大一片,她忽然问,“你打算用什么来驱动?”
盛萤并非判官,连普通方士都算不上,唯有这抹神识可以利用,所以孟扶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又冷冷笑了一声,盛萤要干什么,她其实心知肚明。
天空中的绯红色在逐渐消退, 两位判官已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地震再度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 两层及以下的建筑物或倾斜或坍塌,六层墙壁也已经裂开, 只有更高些的居民楼写字楼勉强还维持着平稳,但也经不起下一轮的震荡。
盛萤最后一笔赶在地震时落下, 随后神识消泯, 一句话都没有给孟扶荞留, 紧接着沟壑之间泛起一层银白色的光芒。盛萤隻画了这样一张符,泛起的银色光芒却不只这一处,孟扶荞忽然看到整个章禾古城,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霞光与月色映衬, 无数道符咒生起, 一人之力不能疏导的水脉在此时受到成千上万道拉扯, 就是为了给判官卸力。
而这些符咒仿佛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深埋地下无人问津,只是为了在这一刻发挥作用。
孟扶荞猜这应该又是十巫留下的古迹, 他们行事永远矛盾,上一秒想保护所有生灵,下一秒又不计后果要毁灭自己的造物, 又过一秒继续反悔……谢鸢在地宫中曾说盛萤的选择很重要, 她的血光大劫与万物生灵相关,至此才看出原因。
神识与魂魄相连,若没有魂魄做支撑, 就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小水坑, 孤立无援, 能传话,且只能传话,还随时都有溃散的风险,有魂魄支撑,才能驱动符咒。所以盛萤不能死在地宫中,否则今晚便没有这些霞光,判官会力竭而亡,机关继续运转,直到一切都被吞噬。
随即孟扶荞又明白,十巫在判官诞生之后,倾注了无数心血,所以才有这重重迭迭的关隘,判官每一种选择都会触发不同的结局,而自己的物种则截然相反,十巫只在诞生之前倾注了心血,诞生之后便憎恨、厌恶、疏远,随她们自生自灭。
雪落在孟扶荞的肩膀上,她忽然想在符咒旁堆一个一两米高的雪人,脸都构思好了,要长得像自己,然后给她取个名字,取完名字就推倒,等第二天的太阳将这堆残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