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萍最终还是盘腿坐在了棺材旁边,她确实一回生二回熟,加上陈亚萍本来就是村子里的裁缝,手艺极好,线头缝得又细又密,当初选定她来干这个活儿估计就是看中了她的职业……陈亚萍轻轻哼着歌,不久棺材里的一堆破烂就有了点人形。
可陈亚萍的手脚再快,“大变活人”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陈冉的这副躯体又正好是祠堂阵法的核心,盛萤绕着看了一圈,忽然蹲下来戳了戳陈冉那颗跳动的心臟,并回过头来问游荡的魂魄,“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疼!”陈冉瞪大了眼睛,刚刚盛萤戳心臟的时候她是真的没什么感觉,最多可能胸口有些沉沉的,痒痒的,等盛萤将戳的动作变成拧时,陈冉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疼,而且疼的厉害,魂魄都差点皱成了一团。
“我的心臟是这样肉团似的一个东西,孟扶荞的心臟却是三角的符纸,在体内可以模拟肉团,一旦剥离到体外,就是黄金,这也是她全身上下最不像人的地方,”盛萤不知是在解释给陈冉听,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心臟与魂魄相连,孟扶荞没有魂魄可以这么做,你不行,那陈家村从哪儿为你找一颗最匹配的心臟呢?”
心臟与魂魄相连,全身的血又流经心臟,这也是孟扶荞每次吸食盛萤的血,都能触碰到她魂魄的原因,也是判官血可以安抚她这个种群的原因,那温润的液体带着人身上特有的生命力,咬一口就好像咬到了判官的魂魄。
心臟太重要了,它就是一个门户,一个魂魄能与身躯相连的门户,它必须要与陈冉相配……血砂忽然缠绕而上,陈冉瞬间有种很神奇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胸口,血砂明明在心臟上游走,它却忍不住一直低头,生怕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胸膛中穿透出来。
“找到了。”盛萤轻轻道,她将判官笔一卷,细而薄的血砂忽然往心臟中央刺去,陈冉吃疼几乎下意识想去抓盛萤,手还没碰到判官的肩膀,就被一条漆黑的锁链从中搅断……魂魄本无实体,就算眼下搅烂伤口也会在瞬间愈合,只是这一受阻,陈冉就失去了先机,下意识的反应消失,她也明白过来盛萤并不是要伤害自己,她是要找破阵的办法。
陈冉那具还没修补好的身体是镇物,关键就在其中,盛萤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忽然动用血砂跟一颗心臟过不去。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陈亚萍低着头正在一丝不苟地做针线,周围发生的事她却了如指掌,一点都没错过,“那颗心臟是躯体能否活着的关键,如果你的破坏令心臟死去,那位厉鬼小姑娘就只能是厉鬼一隻了,维持到她丧失理智。”
陈亚萍作为判官,是盛萤的前辈,她的忠告很有点分量,加上陈家村人这个身份以及缝製躯体的能工巧匠,这分量就更重了一些,盛萤却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该做的事仍然要做,当血砂再次从陈冉的心臟中撤出来时,当中包裹着一样东西,就在这东西脱离心臟的一瞬间,那颗健康的,规律跳动的心臟猝然间灰败了下去,盛萤却一点都不着急,她反手又塞进去了另一样东西,在达成置换后,枯死的心臟又重新饱满起来,恢復了血色,并缓慢地由弱至强,逐渐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