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问了问他考试的情况,有几分把握,又带着他去沉棋那说了话,态度一如往常。他以为老师会问的事情,老师一句没问,倒是得了一箩筐对时姑娘的夸讚回来。
之后,他照常参与名目繁多的雅集,输过,赢过,被人称讚过,也被人挤兑过,可无论他人是何态度,他都已经不会再患得患失。
他性格里存在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缺陷,已经有人给他抚平。
转眼已是三月中,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茶楼酒馆再无人谈及朱凌案,随着春闱放榜渐近,大家更关心的是今年的会元是谁!据说民间已经开了盘,押注还不小。
不过有人耍赖:“我可是押了你的,要是害我输了,你得把钱还我。”
言十安失笑:“这也得赖我?”
“那当然,要不是你我怎会参与进去!”时不虞理不直气也壮,声音大得很:“放心,我没买小盘,只要你进了前十我就能赢。”
前十?言十安眉眼一挑,这可笼统了点,第一名也是前十。
又来捉婿?
言十安看她一眼,问:“要是未能考中贡士呢?”
“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少人在县试那道关口就被拦住了,就算过了县试那一关,乡试那一关又能让读书人蹉跎多少年,白发苍苍还在考的都不少。你二十岁就考到会试了,在这里被拦住有什么可奇怪的,比你学得年头更久,功底更扎实,更有经验的人多的是。”
时不虞打心底就这么觉得,继续道:“有些人是很有天赋,就比如我,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也比别人轻松,可白胡子就说,真让我下场和人比拚我不一定能赢,因为别人都比我刻苦,功底也比我扎实。你也有天赋,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还能一路从县试、乡试考到会试,可你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毕竟不如别人多,年纪也比别人小,比不赢太正常了。要真赢了……”
言十安接上下一句:“皇陵冒青烟了。”
“对!”时不虞双手一击掌:“他们做鬼都想不到,计家竟然还能出一个有本事和天下读书人掰手腕的子孙。”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可言十安就是极爱听,在贡院那几天,累了乏了的时候他就想想时姑娘说这话的神情,就好像,让皇陵冒青烟这个目标,比其他都要来得让他有奔头。
时不虞前后一想他这话,就有些反应过来了:“我就隻押了十两银子,你要是觉得这十两银子给了你压力……你给我一百两好了,我立刻忘了押注这回事。”
“那些放折子钱的和你一比都要认输。”言十安陪着她闹:“要是你输了,我就赔你一百两。”
“要不……你拿个十一名?”
“好像……也行。”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开了。
言十安心里那点紧张被这么一闹顿时去了大半,不再为明日出榜的事悬着心,晚上睡得颇为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