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将领猜测:“如果从山平县走直线到我们的大营,就要经过白虎岭。他们莫不是在清路,打算偷袭咱们?这庆川军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若让他们靠近咱们军营,用火器轰炸,只怕军营不保。”
“很有可能。上次我看到了,那火器笨重得很,一个恐怕得上千斤,若是弯弯绕绕运过来,路途遥远,而且现在夏天,经常下雨,路面湿滑凹陷,反倒不如这种新开出来的路好走。”另一个也附和道。
这话引得不少人赞同。
贾长明对庆川军的火器也颇为忌惮:“这个陈云州,我们放过他,他竟然跑来找死,绝不能让他们如意。咱们得派一支队伍出去阻止他们,你们谁领兵前去?”
众将士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沉默少许,还是副将郑冀站了出来:“将军,让末将带兵前往吧。”
贾长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喜地说:“好,若能歼灭庆川军,记你一大功!”
郑冀第二日提前带了五千人的军队,埋伏在了白虎岭,等着庆川军自投罗网。
只是他们从清晨等到了正午,仍不见庆川军的踪影,去前方探路的探子也是空手而归。
郑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令:“大家先在树荫下休息休息,一营的人戒严,再派斥候去前方探探路。”
安排好后,他简单在溪水边洗了把脸,然后站在小山坡上,望着被庆川军砍倒的两排树木,拧眉出神。
同一时间,几千米外的一座小山上,林钦怀拿着望远镜,盯着郑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喃出声:“郑冀,是你!”
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如今看来,拿下西北军也不是毫无指望。
他放下望远镜,命人拿了笔墨,写了一张小纸条:“让咱们的人想办法,将这纸条悄悄送到郑冀手中。”
郑冀带兵在白虎岭埋伏了一整天, 连庆川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若非面前大片被砍倒在地的树木,他都要怀疑庆川军到底有没有来过了。
眼看天要黑了,他只得带兵回了大营, 向贾长明禀告了此事。
贾长明头大:“这个庆川军, 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最难受了,因为他们得随时提防庆川军来袭。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大营中有的是人, 即便庆川军偷袭又怎么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种阴谋诡计都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但怕就怕, 他们去攻打禄州的时候被人偷了家。
“将军, 明日末将继续带兵在白虎岭蹲守吧。若庆川军不来, 末将就带兵挖沟渠设陷阱,然后提前安排斥候在这条线上盯着。”郑冀说道。
如今也只能这样。
贾长明拍了拍郑冀的肩:“辛苦你了。现在是攻打禄州的关键时刻,等拿下了禄州,咱们再慢慢去收拾这庆川军。”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郑冀拱手说道。
贾长明看了一眼帐外暗沉的天,笑道:“好, 你也辛苦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庆川军这边暂时就交给你了。”
郑冀点头退出了贾长明的营帐,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大夏天的, 穿着铠甲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郑冀的里衣干了湿, 湿了干, 如今都发臭了。他脱掉铠甲, 洗了个澡, 拿起浴桶旁边折叠好的干净衣服正准备穿上,衣服散开, 一张纸条飘落到了地上。
郑冀将长臂伸进袖子中,系上腰带,弯腰捡起纸条,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后,他登时脸色大变。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阿冀,别来无恙,云州一别,恍如隔世。明日得空,白虎岭一叙。
落款:林钦怀。
郑冀紧紧攥着纸条,脸上神色变幻莫定,疾步走到营帐门口掀起帘子又一顿,目光复杂地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许久,他收回目光,捏着纸条退回了营帐中,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叫来外面的亲卫:“老七,去查查,今天我换洗的衣服是谁送过来的,都有哪些人经手,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老七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老七回来复命:“回郑副将,您的衣服是由下面的杂役洗和晾干、折叠送来,中间总共有四个人经手。但在洗衣房的时候,不排除会有其他杂役或兵员接触到您的衣物。”
将领的衣服有专门的人清洗,普通士兵大多只能自己洗。
洗衣房又不是什么军中重地,人人都能进出,这实在是有点不好排查。
郑冀微微颔首,问道:“可查了这四个人?”
老七点头:“查了,都是在西北征召的杂役,目前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副将,可是这几个人的身份有问题?那小的将他们抓起来拷问一番!”
郑冀抬手制止了他:“不必。暗中派人盯着洗衣房和我的营帐,若发现可疑人员,速来报告,不得打草惊蛇。”
“是。”老七拱手退了出去。
郑冀复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出神。
二十多年前,林钦怀是先锋营的都指挥使,他是其麾下的一名都头。但二十一年前,林钦怀莫名失踪,有人说他做了逃兵,还有人说他是去找高昌人拼命,为老将军报仇了。
众说纷纭也没个结果。
后来一直没再见他出现,大家都默认他可能在外面出了事,死在某个荒僻之地。
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竟还会在南方遇到他。
他跟庆川军有什么关系?
郑冀思绪复杂,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带兵去了白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