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他的妃子居然和他的弟弟联合起来,想要架空他这个刚坐上皇位没几天的儿子!
要不是空潋来了,指不定越朝这一代要发生些什么呢。
记下来,齐王和太后有问题,要查。
在原世界走向中,可没有齐王和太后联合架空小皇帝的事情,他们敢这么做,可见不是一朝一夕的谋算。
异数啊……
空潋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心想,别是又有重生什么的烟雾弹吧,他的爱人这么小,他可不放心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查。
唔,最好不要是。
如果是,古代嘛,突然病逝一两个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
皇宫正阳门外,大太监孙治早早地在这里等候着,他要为幼帝看看这位信王,是否还如从前那般忠于先帝。
马蹄声自前方传来,低眉垂首如同一座石像的孙治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人带三两随侍背对阳光打马向宫门而来。
待领头的人走近了,孙治躬身行礼:“咱家给信王请安,信王万福!”
坐在马背上的人在马停下的那一刻便下了马,重紫色的衣摆在地上轻轻拂过,孙治头顶传来一犹如玉石落于青石之上的清朗沉蕴之声:“孙公公,久见了。”
孙治一听,便知十一年的时间过去,信王对先帝的忠心一如当年,先帝这一步没有走错。
“王爷亦然。”白胖的老人此时笑起来就像庙里的笑面佛似的,他一甩浮尘,侧身道:“王爷,请。”
空潋点点头,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随侍,一个人走进巍峨庄严的皇宫中。
他行走在朱墙青瓦下,宫人们遥遥见到这抹重紫,便躬身退到两旁,垂首不敢多看。
孙治走在信王身侧引路,一众小太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听他们的总管爷爷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信王闲聊。
与其说是在闲聊,不如说是孙治在三言两语总结京中大事给信王听,无论信王事先是否知晓,这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孙治一边说着,余光也在打量信王。
十一年不见,信王威严更甚,眉眼间早已没了当初的几分稚气,如此巍然不动时,亦给人以群山万壑镇于眼前的赫赫之威,令人不敢逼视。
年老的大太监不由得有些担忧,陛下面见信王之时,会不会……对信王有所误会?
功高盖主,不外如是,更何况如今这位位高权重堪称一人之下的无出其二者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
皇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有太后这么一个母亲,陛下更是难过,但往后的日子……
孙治在心里叹息一声,希望陛下不要钻牛角尖,将信王也视为齐王之流。此时陛下羽翼未丰,又寒了信王的心,齐王与太后尚且虎视眈眈,日后怕是多有蹉跎啊。
然而,孙治的这些担忧都是不存在的假设。
端坐于上位的邵瀛一开始还木着一张脸,待他看到走进御书房的信王后,他竟是当场愣住了。
这人……
这人便是信王吗?
走进来的人身高七尺有余,蜂腰削背,长身玉立。冷白面庞犹如刀削斧凿,剑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鼻梁高挺,唇似点朱。他头戴四爪金龙珠冠,一头长发规矩服帖,重紫王服更是将他衬得恍若天人临凡,哪是气宇轩昂四个字能够形容一二的。
邵瀛只觉得,这是他此生见过如此……如此令他目眩神迷之人。
胸膛里的心脏跳得飞快,他直勾勾地盯着于下方躬身行礼的信王,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余轰隆隆的心跳声。
年幼的皇帝想,他就是摄政王,他就是日后会陪伴自己、教导自己的摄政王。
……他们原本就应该如此亲近。
空潋照着规矩行礼,躬身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上头的人叫起,他不由得思绪发散,他的小爱人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又或是宫里太闷了,觉得无趣?
见陛下直勾勾地看着信王,好一会儿了也不叫起,更不知道在想什么。孙治还以为陛下是想给信王来个下马威,当即吓得一头冷汗,只能冒死低低一咳嗽,将陛下从神思中唤醒。
邵瀛听他这么一咳嗽,才猛然回过神来,立刻道:“信王免礼,快,赐座!”
听这语气,似乎恨不得自己来。
空潋忍不住笑了,起身抬头时又是没进门前的淡然不惊:“谢陛下。”
没有办法,他心里是很想亲近自己的爱人的,哪怕爱人还小,距离近些也无妨。但是这一世不一样,许多人都盯着自己,外面还有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的魑魅魍魉,他得时刻保持人设,为自己,也是为了小爱人的安全。
见信王态度冷淡,言行举止都是再符合不过的臣子本分,就如孙总管说的那样,莫名满心欢喜不可自抑的邵瀛就像是被人兜头破了一盆冷水,顿时蔫了,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委屈来。
就好像……
这人不该这样对待自己。
随即他又抿紧嘴唇,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今日才是他与信王见的第一面,他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信王待自己该与旁人不同?
可是……
邵瀛忍不住又去偷看坐在下方,端着热茶慢饮的信王,心中的欢喜和委屈止不住地翻涌。他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该怎么说。
尚且未经人事不知情爱滋味的小皇帝纠结万分,一眼又一眼地看向仿佛坐在自己家里一样悠哉闲适的摄政王,那小眼神,看得旁边的大太监一头雾水又心惊胆战。
孙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总觉得今日的陛下有些奇怪,信王也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