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竺柠茫然地朝信王看过去,她还在忐忑不安中,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信王口中说的那个妖鬼是谁。
她也不需要反应了——
话音落地,但见坐于上首的信王从腰间解下唯一的配饰,信手一掷,几乎是在下一刻,彭竺柠就听到了一声自远处传来的微乎其微的惨叫。
紧接着,她余光瞟见一道炙红色流光从自己身旁闪过,再一抬眼,被信王掷出的配饰已经回到了他手中。
那配饰总体极为精致,呈云开雾散之态,最中心拢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六棱形不知名宝石,此时流光溢彩甚是好看。吐绶蓝的络子下头接着一条溜光水滑的同色流苏,那流苏像水一样淌在纤长的手指间,衬得那只手尤其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彭竺柠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手控。
……不对!现在手不是重点啊!
啪!
她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脆响,也让她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
那声惨叫……好像是媛兮啊……
彭竺柠颤颤巍巍地看向信王,以一种仰望神仙的标准姿势僵在了原地。
妈妈,我看到了真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
彭竺柠(恍惚吐魂中):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看到了神仙。
邵瀛:他捡了女人回府……他是不是想成亲了?新郎却不是我!
空潋:醒醒,无用的修罗场达咩!
我是背景板里的不知名大佬9
不死鸟的灯火不愧是对灵异恐怖宝具, 金红二色的火焰不过倾吐一瞬,躲在离王府七条街外的妖鬼毫无反抗之力,眨眼间就被烧成了飞灰。
得知将自己视为血食的女鬼媛兮这么轻易就没了, 彭竺柠如坠梦中,很是没有真实感。
这就……完了?
让她日日夜夜恐惧绝望的妖鬼就这样死了?
“不然呢?”空潋把玩着烧了一个妖鬼变得微微发烫的不死鸟的灯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除了这些个魑魅魍魉, 你身上的那个叫系统的东西呢?”
彭竺柠抿了抿嘴唇, 摇摇头:“不敢隐瞒王爷,民女也不知道,只要近了您的身边, 它就像从不存在一样安静, 即使是民女这个宿主也察觉不到它究竟在何处。”
空潋心说,你当然察觉不到, 这些系统最擅长的就是把宿主的灵魂当自己的巢穴, 它现在藏进最深处去装死了, 在它自觉危机没有过去之前,你就算是叫破喉咙它也不会理你。
好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空潋,一个已经解剖销毁了好几个系统的行家。
他把不死鸟的灯火别回腰间, 站起身来朝彭竺柠走去。
彭竺柠仰着头看着信王信步朝自己走来, 腿上一抽一抽的剧痛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知道这位大佬帮助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想要摆脱控制,那么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可以的。
空潋半蹲下来与她平视,茶色的眼眸渐变成银蓝色, 无形的操控在这一个对视中完成。
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不要反抗, 很快就会好的。”
彭竺柠顺从闭上了眼睛,所有感觉和应该存在的思考尽数离她远去,她仿佛听到了来自深海的鲛人之歌,只想沉沦,也唯有沉沦。
空潋将她拉进了山神樗的恐惧迷宫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针对灵魂的,藏得再深也是徒劳无功。
山神樗的恐惧迷宫是真的好用,都不需要再去想其他的办法,把系统和宿主往里一扔,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那些身怀各种技能的恐怖会自己完成迷宫之主给与的任务,他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就是有一个唯一的小缺点……
“轰隆!”
一大早的,天上打了一声旱雷。
外加世界意识的怒吼:“不要把祂带进来!”
空潋翻了一个白眼,揉揉耳朵没把世界意识的话当回事。
他又没有融合山神樗,只不过使用了恐惧迷宫而已,看把祂给吓的。
所以说啊,但凡是沾了点儿克味,那是走哪儿都不招待见。
因为彭竺柠和其他宿主不一样,是一股招空潋待见的清流,所以她不用享受其他宿主那样“宾至如归”的贴身待遇。
她在沉浮迷茫中听到了系统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期间还夹杂着求饶声,然后她听到了大河轰鸣着向远方流去,遥远的尽头似乎回响着刺耳恐怖的桀桀笑声。
……像一群更凶恶的鬼怪在游荡。
彭竺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本能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像极了梦回第一次深夜作死独自看恐怖片的时候。
她已然没有对外界时间的概念,只觉得自己在蓬松的云间上下起伏,有风在耳畔来往,舒服是舒服,就是脚不沾地没有安全感。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早上醒来时的客房,腿上厚厚的包扎也换了一个。
彭竺柠刚扶着床沿坐起来,那个熟悉的为首侍女便端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姑娘这就醒了?王爷进宫前吩咐婢子,说是您担心的事情已经结束,让您放宽心,在府上把伤养好了再走。”
这就……结束了?
彭竺柠晕乎乎地喝完了还有点烫嘴的汤药,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双眼迷茫地望着空气,耳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一声比一声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