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所有人都把这当成偶然。
可下一刻地面开始剧烈晃动,整个会场空间瞬间被压缩,接着就发生了空间扭曲。
辛念一脸难以置信,她知道这是属于裴宁的土系能力,裴宁在海城体育馆时也曾经使用过。
分开十多年,裴宁把鼹鼠的当家技能已然发挥到了极致。有土的地方,哪怕是钢筋混凝土,也任由她恣意揉捏把玩。
辛念曾经无数次期待过,她与裴宁的重逢。
可她却从未想过,她们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裴宁,是来袭击的。
随着地面不断发出阵阵轰鸣, 在末日生活习惯了的人们,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曾经听说过地窟暴动。
此时主会场一片漆黑, 只有舞台上还留着点点光火。演员观众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拼命往门口跑去。
院长和雾彦一开始是拼命护在辛念左右的。然而四周这么混乱,又是个昏暗无光的环境, 脚下难免磕磕绊绊。被人潮一冲, 大家很快就分散了。
哪怕院长丢了,雾彦也在想,自己一个一米八五的汉子,怎么也得护住身高一米五八的辛念。然而他只是个治愈系, 强大的精神力与脆弱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雾彦根本不是兽人,只是个异能者。
哪怕到了最后,他拼命大叫着辛念的名字, 还是被人群推动着向出口的方向涌去。他回过头,想逆着方向再跑回来,却根本不可能。
相反,辛念被人硬生生给推开。她只能站在原地, 朝着雾彦挥了挥手, 示意让他自己先出去。她能找到方向出去。
挤在人群里的雾彦, 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是这般废物。如果是辛念那位强壮的兽人男朋友,此时一定不会放开辛念的手吧?
雾彦后悔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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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跟院长和雾彦分开了, 辛念其实也没有太过担心。
事实上,红宝石甲壳虫王一直在她身边, 辛念如果愿意,第一时间就可以打个洞, 离开这里。可她此时却固执地想要见裴宁一面。甚至想跟裴宁好好谈一次,把话说开。
辛念心中甚至还有个念头,如果这次再不能抓住裴宁的手,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年幼时,辛念也经历过实验室的痛苦生活。她也曾怨天尤人,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与失望,甚至不愿意相信任何人。辛念那时候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那种折磨?
第一次爆脑核时,其实辛念不单单只是要把妈妈和裴宁救出去。事实上,辛念满心委屈、怨恨与不甘。她恨不得炸死实验室里所有工作人员。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那些人遭到报应。
辛念在实验室呆了两年时间,足以把她这个爱好和平,胆小怕事的正常人逼得发疯。那裴宁呢,她在实验室里又多呆了十多年,如今又变成了什么心境?心态怕是早就崩了。所以,根本没办法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去看裴宁。
之前辛念一直拒绝想这些残酷的事。她总是悄悄告诉自己,一切都还不晚,来得及。至少裴宁还活着,那她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裴宁带出来。
可现在,辛念却忍不住开始怀疑,她真的还来得及吗?
在她失去记忆,过着幸福生活的十多年里,裴宁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和伤害?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把裴宁给忘记的?她们明明就是应该在一起的。死就一起死,活也一起活。好日子一起过。这才对。
想到这些,辛念便心如刀绞。
最后辛念竟被留在这个黑暗的会场里,出口处仍是堵着一大群乱糟糟的人。
辛念干脆走到观众席的第一排,坐了下来。
就像是个筋疲力竭的人,抬起头,看向舞台上还没有熄灭的灯火。
下一刻,会场上方被撕裂开一道空间裂缝,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缓缓从空隙中走了出来。
她脊背挺直,看起来又高又漂亮,她身上的金属铠甲仿佛能够流动似的,显示出苗条性感的线条来。同时完美的遮住了脸。
站在虚空中,骑士发出了合成的电子机械音,开口说道:
“好了,游戏正式开始。”
辛念还是听出,那其实就是裴宁的声音混合而成的。
每次午夜梦回,她总能听见裴宁跟她聊天低语,时而清晰,时而含混。
裴宁告诉她,“不能被别人发现,要想办法把自己完全藏起来。这样才能活下去。”
随着裴宁的一个响指,空间瞬间被割裂开来,地面下的土地开始移动,就仿佛地壳运动一般。
裴宁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如今已然突破了帝境,进入了皇境。
此时她的不止能力大增,转瞬间便在大会场里变出了无数条跑道。
几乎每条跑道上,都站着两个人,情侣,家人,朋友,或者原本关系就很亲近的两个人。
裴宁继续宣布:“我们的游戏叫作命运的选择。从现在开始,做出你们的选择。快跑吧,你的亲人,爱人,朋友,或是你自己,一条跑道上只有一个能活命。第一个冲过终点,按下按钮的人,将得到机会。”
事实上,裴宁弄得这一切,就像是个大型的人性试验场。每个跑道里放的不是小白鼠,而是大活人。
裴宁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多年以前,实验员曾经对年幼的她们做过的事情重现一遍。
只不过,实验员们更加过分,也更加残忍,可以肆无忌惮地拿他们的生命取乐。如今裴宁只是调转了身份,自己变成了狩猎者。
这一刻,辛念能够清楚地看见裴宁的内心。
她一直孤零零地坐在观众席前排,没有被划分在任何跑道上。因此,更像是这场游戏的旁观者,或者说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