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贝雷帽(1/2)

东音和燕雪两人互看了一会後,东音才开了口说:「先去找妍沐吧。」说完便迈开脚步走出了书房,接着燕雪踌躇了一下之後,也跟着走出了书房。

走在走廊上,东音微微转过头看着燕雪:「妍沐有先和你说,她在哪里吗?不然我们现在也只能边走边找。」燕雪听到东音的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出有一条讯息。

接着燕雪便打开讯息,看着那封讯息。

【我看你们好像有事情要说,就先出来了。我在米丝崔姐姐这里。】

看过讯息後,燕雪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她说在柯特琳小姐那。」东音微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燕雪:「米丝崔姐?」

而燕雪点了头,东音思索了一会後,往米丝崔的房间走去。

才刚走到米丝崔的房间门口前,两人便看见米丝崔和甫妍沐正拿着毛线球在缝制东西,燕雪挑了眉道:「妍沐,你想做什麽东西送人?」听见燕雪的声音,甫妍沐瞬间抬起头,看向门口方向。

「你们两个终於谈完啦?」

「没谈什麽事情。」

「可是啊,我总觉得我当时继续待在那里的话,像颗电灯泡。」甫妍沐一脸委屈的瞥了一眼燕雪。

一旁的米丝崔正努力的憋笑着;东音则是立刻红了脸,慌张的开口反驳道:「才、才不是!我跟燕雪才不是那种关系!」甫妍沐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诶?是这样吗?」

正当东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什麽,随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燕雪只是双手抱x的看着甫妍沐,然後摇了摇头。

甫妍沐才露出歉意的笑容,说:「还是被发现了啊,抱歉、抱歉。」燕雪g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说:「东音可是经不起你那玩笑。」

除了东音有些赌气的撇过头,不理会她们。另外三人都轻轻笑了一会。

最後,燕雪和甫妍沐在东家待到三点左右便离开了。

燕雪和甫妍沐并肩走在商店街的人行道上,燕雪瞥了一眼甫妍沐後,道:「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手机,还一直傻笑…看了挺恶心的。」甫妍沐立刻抬起头,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哼!懂什麽!我是在和米丝崔姐姐讨论关於裁缝的事情。」

「哼嗯。」燕雪只是随意的回应着。

甫妍沐在传了讯息後,将手机收起来,而後转头看向燕雪:「你和小东音在书房里…没吵起来吧?」燕雪诧异的看着甫妍沐:「哈?我和东音为什麽要吵起来?」

「怎麽说呢,当时的气氛有点像。」坦承的回答着。

听到甫妍沐的话,燕雪顿了一下,接着才缓缓开了口:「没吵起来。只是,东音说了一句话。」甫妍沐思索着不可能是自己想像的那样,看着燕雪,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燕雪深深叹了口气後,斟酌的开了口:「她问了我一句,我们还能一起玩吗?」甫妍沐疑惑的看着燕雪,而燕雪继续说道:「她父母快回来了,大概是指到那时候…她就没办法自己出门。」

「啊,这样不就……」和之前提到的一样了吗?最後的话语,甫妍沐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燕雪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着燕雪,随即便看到燕雪缓缓的点了头,之後两人便没有再开了口。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後,燕雪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传来了讯息的提醒声,接着拿过手机,看着手机上的萤幕,显示有条讯息,是东音传来的。

看着手机,燕雪先打开了东音传来的讯息。

【刚才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不好意思。还说了奇怪的话,抱歉。】

她考虑了一会後,将讯息发送回去。

【没事的,不用在意。】

传完讯息後又稍微看了手机里的相簿,过一会之後,燕雪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手机的萤幕上面正好翻到一张相片:是被放在一张有许多伤痕的桌面上,已然完全退se的红褐se贝雷帽。

那是她在不记得是什麽时候不见的贝雷帽。

她有一个习惯,会把已经有好几年历史的珍贵事物,用手机拍张照片。

後来贝雷帽遗失了,就会偶尔翻出手机里的相片看着怀旧一下,但在双手受伤之後就不怎麽再去翻手机里的相片,原因是里面还残留着b赛後的照片,後来看开了却也没再去翻这些相片了。

今天只能说是,刚好心血来cha0翻一下相片而已。

燕雪躺在床上睡着之後,恍惚间似乎梦到了年幼时的梦。

那不到十年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过去,一段久远至被自己遗忘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

在一座休闲公园里,某一处空地有数个孩童围在一起玩着弹珠。

在那之中,燕雪正戴着少许退se的红褐se贝雷帽,脸上g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右手手指捏着一颗闪烁着微弱的七彩光芒的弹珠,接着往土地上划着大圆里零散的弹珠堆里甩去:「嘿!」

弹珠在立即冲撞零散的弹珠堆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後被撞击开来的弹珠有两颗弹珠因撞击力而滚出了圈外。

「怎麽又是燕雪赢啊!」一旁的孩童们无奈又佩服的感慨道。

燕雪捡起弹珠,在手里玩着抛接,得意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戏谑:「我可是经常在家里练习,怎麽可能会输给你们。」语毕的同时,余光中似乎瞥见了躲在一颗树木後方的长发nv孩。

犹豫了一会後,便转过头和其他人说道:「既然我赢一场了,就暂时停一下吧。」

说完的同时,燕雪便起身,往那名nv孩走了过去。

走到长发nv孩面前,那名长发nv孩正望着远方的好几群正嬉戏的同龄孩子们,燕雪看了一眼长发nv孩後又转头看着那几群孩童们,过後她露出一抹笑容,朝那名nv孩开口说话:「喂,看什麽呢?」

nv孩似乎没料想到会有人接近过来,一时受到惊吓的睁大了双眼并身t抖了一下,十分惊讶的转头看着燕雪。

而燕雪在看到nv孩受到惊吓的模样後,暗地想着这个人有点可ai,仍g着那抹笑容,道:「之前没看过你呢。」nv孩睁着眼看了燕雪一会後,才平静下来,有些胆怯的缓缓开口,解释着:「…我、我是偷跑出来玩的。」

听见nv孩的话,燕雪愣了一刹,接着才又微笑着,继续说:「是哦?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诶?」nv孩有些木然的看着燕雪。

随即燕雪笑了笑後,道:「不用那麽紧张啦。对了,我叫燕雪。那你呢?」

长发nv孩凝望着燕雪的笑容一会後,才缓缓g起一抹柔和嫣然的笑容,像是一朵含ba0待放的花朵在蓦然间绽放开来般的好看而美丽。

她再度开了口,轻声的诉说着:「我是——」

nv孩的声音忽然沉默了下来,是照着她的口型中判断出对方说的话,那淹没在安静中的名字是……

东音。

那一霎,燕雪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滑落了好几滴冷汗,在梦里的惊讶中醒来的她正重重的喘着气。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眉中,此时多了份惊讶与慌乱。

那时候的孩子…真的是她?可是、又为什麽会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来?

正在平顺着呼x1的同时,燕雪沉思着。

明明都已经模糊不清、忘得快一乾二净了,却又突然清晰了起来。对於突然清晰明了起来的记忆,燕雪顿时有些头疼,伸手r0u了r0u太yanx,在一刹那间有道温婉而平静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

——我…想起来了。

——是你拉着她走进其他的小孩子们之间的。

瞬息之间,就好像是被扰乱在一团的线忽然被人理直了一样,将前阵子感受到的微妙感觉都在这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这也是那时候,东音所说的话。

她已经想起她们两人曾经相识的事情、曾经一起度过的时间。同时也疑惑着,为什麽会就那样子忘了呢…?

x口在那一刻中,沉默的刺痛着。

却无法说出口。

东音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台旁,左手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双眼直视着窗外那片深蓝se的夜幕中。

书桌的右方最下层ch0u屉被拉了开来,被摆放在里面的是一顶退se的红褐se贝雷帽。原本东音已经忘了这顶帽子的由来,是在想起年幼时与燕雪相识的记忆之後,才惊觉那是她们在最後一次分别时,对方亲自送给她的。

之後把它珍贵的收在ch0u屉里,但时间一久却忘了它,也忘了它的主人。

骤然间,深深叹了口气,头抵着窗户。

脑海中闪过燕雪年幼时的灿烂笑容,再者是她现在时常挂着的戏谑笑容,似乎在第一眼看见她的笑容时,便被她的笑容所x1引住了。就和当时一样。

正当她还在恍惚时,房门被人敲响了几声,然後传来的是米丝崔那道沉稳的声音,细听之下语气中仿佛还带着一丝担忧:「小姐……」

注意到米丝崔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东音先将ch0u屉阖上,接着便立刻转过身,走到房门前,在打开门的同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米丝崔脸上带着惆怅的神情。

东音突然感觉有gu不太好的预感。紧接着,米丝崔那沉稳的声音再度传入耳里。

「老爷和夫人…提前回国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米丝崔的话,东音愣住的望着米丝崔,握着门把的右手悄悄的用力攥紧着。

心中似乎被谁狠狠撕了一小角。

在这之後,即将失去的是……属於她自己的自由。

时间接近晚上十一点,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白se轿车里。

东泰禾坐在後座,手上翻阅着是前段时间在国外接洽的契约书;而自己的妻子东衿正坐在自己的右侧,看着窗外的夜景。

宁静的夜幕繁星,都市的灯火阑珊。

无论看多少次,都能感受到都市繁荣的象徵。

正在驾驶汽车的是,东泰禾雇佣的专属司机兼保镳——岳霖。

他看着前方有点堵塞的车辆後,缓缓开了口,道:「老爷,看这车流量,可能要十二点过後才能抵达。」东泰禾抬眼看了前方的车流量,随後透过後视镜看着岳霖,沉着声音说:「反正避不了,那就慢慢开吧。」

坐在旁边的东衿则是因为下了飞机後而显得疲乏,已经闭上双眼,背靠着椅背休息着。东泰禾瞥了一眼东衿後,将放在自己腿上的外套盖在东衿身上,随後又继续翻着手上的文件:「岳灿那里有什麽消息吗?」

「是有些消息。」听到岳霖的话,东泰禾忽然挑了眉,g着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噢?什麽消息?说来听听。」

岳霖藉由後视镜看了一眼东泰禾後,又看着前方,平淡的开了口,说:「小姐在这一段时间里,和两名高中生少nv的关系不错。那两个人时常会到大门口等小姐出来一起去学校。」

东泰禾长沉了一声,那抹笑容多了一份冰冷:「只是不在了一段时间而已,就已经和东家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当朋友了?」岳霖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一会後,才又继续道:「有一个人是…」

注意到岳霖迟疑的模样後,东泰禾抬起头看着他。

岳霖轻叹了口气後,道:「有一个人是,一年前的全国高中空手道b赛的冠军。」听完,东泰禾忽然有些感兴趣,抬起右手0了0下巴的短胡渣。

原本只是要接洽契约书,顺便带着东衿去玩的,却在前几日分公司出了些问题,好不容易忙完了,却来不及赶在回来前把胡渣刮掉。思忖着回家後的第一件是便是刮胡渣。

「空手道冠军?叫什麽名字?」

「燕雪。但是,在那场b赛之後就没有再参加任何赛事了,听说也没再碰空手道了。」岳霖如实的回答着。

安静的听完岳霖的话後,随即将手上的文件收起来,轻笑了一声:「不管是什麽冠军。总归一句,对东家没有任何利益、帮助的人都没必要交流。东音是顺奉电子科技的继承人,也是我东泰禾的独生nv,会阻碍到路的事情都隔绝就是了。」

「…是。」

好不容易抵达到东家的大门口,东泰禾先叫醒了东衿後,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接着抬起左手,左手腕上有着一只白se手表,表面上是一个三角形里有个东字,三角形旁还有雷电的线条图腾。这是东家独有的家徽。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快指向数字一,东泰禾才抬头看向东衿:「时间晚了,我们就先好好休息吧。」东衿点了头,随後想起了什麽,询问丈夫:「明天公司的事情怎麽办?」

「公司里的事,我已经先交代好了。我们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嗯。岳霖,把门打开吧。」东衿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朝岳霖说道。

岳霖说了一声是後,便转头并拿起遥控器将大门打开。

晨曦的柔光照映着空荡荡的街道,将寂静的气氛多少添上了一丝温柔。

东音起身将身上的睡衣换成学校制服後,便提起书包,走出了房间。

刚踏出房间,便看到米丝崔正好走了过来,东音四处看了一眼後道:「米丝崔姐,爸和妈他们…?」

听见东音的声音,米丝崔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小音怎麽那麽早起来?」东音微微蹙着眉间,双眼里满满的委屈。

当看到那委屈的眼神又加上方才所说的话,霎那间,米丝崔便意会到东音这麽早起来的原因了。

随後无奈的微笑着,轻叹了口气之後缓缓说道:「听晚班的其他佣人说,凌晨一点的时候回来了。今天休息一天,所以现在大约还在房间里睡着。」

踌躇了一会之後,东音才又开了口:「……那麽,今天我上学是一样先自己用走的?还是…已经有指派人来接送了?」

「这部份还没听到任何指示,大概是一样用走的去学校吧。不过……」米丝崔停顿了下来,深叹了口气後,继续说:「明天开始就会有人开车载你了。」

东音轻咬着唇:「这样啊…我知道了。我、我先去学校了。」语毕,便在走廊上小跑了起来。

看着东音离开的背影,米丝崔也没再开口说什麽,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商店街的街道上,东音正踩着缓慢而规律的步伐走着。

走到紫天餐厅的店门外,莱特正好把招牌拿出来,东音看到莱特时露出一抹笑容,打了招呼:「莱特叔叔,早上好。」听到东音的声音,莱特刚把招牌放好,转过头。

「哦!东音,早安。今天怎麽这麽早?」

「想出来散个步。等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去学校。」东音微笑着的解释。

莱特看着东音,微微蹙起了眉头:「发生了什麽事情吗?感觉…你好像有些困扰。」东音愣了一下,随後踌躇一会後,才开口:「…只是,家里的事情。」

听到东音说的话後,莱特无奈的笑着,问道:「家里面怎麽了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和叔叔说吧。不然,和燕雪或妍沐谈谈也可以。她们两个和你年纪接近,你或许b较说得出口。」

东音望向莱特一会之後,苦笑的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情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也不太是需要和其他人说出口的事情。」莱特轻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开口劝说东音。

有时候孩子太过固执,再怎麽苦口劝说,也是不会像其他人开口的。除非是那个孩子自己愿意倾诉的人。

过一会後,莱特才微笑的说:「要注意时间哦。」听闻,东音举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随後看向莱特,点了头微笑道:「嗯。莱特叔叔,我先走了。」

莱特看着东音,挥了挥手。而东音也挥了挥手後,往学校的方向慢步走去。

东家的主卧室里,东衿将丈夫的衣服整理好,随後转头看向正站在盥洗间刮着胡泡的东泰禾,柔声道:「泰禾,是不是该让音放松一下b较好?我们已经要求她太多了。」

盥洗间的东泰禾正在看着镜子,刮着胡泡的手忽然一顿,接着又继续刮除胡泡,同时开口回应:「多让她学着会要求自己,总归是好的。」

东衿走到盥洗间的口门,那双好看的细眉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开了口:「但我们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把脸上的胡泡全刮除後,东泰禾低头洗了脸,接着拿起毛巾擦着脸:「我本来就打算让她成年後,就让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东衿走到东泰禾的身後,那好看的细长眉间仍微微皱着:「…万一到那时候就已经晚了,你怎麽办?」

听到东衿的话,东泰禾已经把毛巾放回洗手台旁的栏杆上,转过身。

伸手拉起东衿的手,手指穿过东衿的指缝,牵着东衿的手:「我不知道。但是商场上充满了许多有心人,不早点让她懂得利用人心,吃亏的会是她自己。」

「因为真正成功的商人是不会有朋友,是这样吗?」

「对我而言,是。」

东泰禾抬起另一只手,撩起东衿耳旁的发丝。东衿那咖啡se的短发在他自己看来是最美的,发丝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这一刻,仿佛有什麽东西,即将在这双手的手中失去,再也拿不回来。

对自己蓦然的想法给惊醒,东泰禾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东衿看着东泰禾,疑惑在眼中流转着,但也没能开口去询问。继续享受与丈夫一起的难得的一天假日。

「…东音?你怎麽在这里?」

耳边忽然传来带有轻佻的声音,让东音立刻回过神来,转过头,随後便看见燕雪嘴里叼着一根热狗,手里还拿着装有好几盒装蛋饼的透明塑胶盒的塑胶袋;在她身旁的甫妍沐手里拿着同样是早餐店的塑胶袋。

这时,东音才惊觉自己又回到了商店街的入口前,随即举起左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七点整。顿时,有些茫然自己待在商店街多久时间了,也没有任何印象自己是怎麽走回到入口前。

东音苦笑了一下後,道:「原本只是早点出来,稍微散个步的。结果恍神了。」甫妍沐伸手拍了拍东音的头,笑着说:「小东音居然喜欢散步啊?怎麽这麽像老人家啊。」

听到甫妍沐的话之後,东音只是笑着轻拍甫妍沐的手,开口说:「心血来cha0而已。既然都遇到了,一起走去学校吗?」

甫妍沐收回手,叹了好大一口气,有些抱怨道:「很可惜,我要先去学校帮忙,得跑了。」语毕,便跑步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看着甫妍沐离开後,燕雪转头看向东音,微笑道:「那我们慢慢走吧?」东音抬起头,望着燕雪的笑容,随後唇边微微g起,点了头:「嗯。正好我有点烦心事,能听我说说吗?」

「洗耳恭听。」燕雪偏着头,笑着说。

接着两人便踏着缓慢的步伐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而在这路上,东音便缓缓开了口说明:「我曾经说过,这段时间是我仅存的自由,对吧?」听闻,燕雪的眉间微蹙了一下,但霎那间又平复回来,看着东音点了头。

随後东音叹了口气,脸上再次带着苦涩的笑容,轻声诉说着:「今天我爸妈他们提前回来了,之後……恐怕是没办法再和你们一起玩了。」

燕雪愣了一会,开口询问着:「你不能自己出门吗?到底是有多担心你,才会不让你自己出来啊。」

然而东音却摇了摇头後,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他们、主要是我爸,不希望我和没有利益关系的人来往。」燕雪在听完後,紧蹙着眉,低声道:「…要和谁来往,是你的自由。这应该是要由你自己做决定。」

东音骤然笑了一声,轻声缓缓道:「对我自己来说,我就只是个傀儡。」燕雪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双眼直视着东音:「你…不反抗?」

「若是反抗有用就好了。」东音说完的同时,脚轻轻踢了在脚尖前的小石子。

小石子飞跃起,随即掉落於地,发出了敲击声。

就如同心口狠狠被人挥下了一拳,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疼痛不已。

随後东音又继续开口:「我曾经对他们提出质疑,你知道结果如何?」说完的同时,转过身看着燕雪。

燕雪皱着眉,缓缓回答道:「不许你有那样的想法。」东音微笑着,点了头:「没错。之後我就没再对他们提出质疑了。」

「……」燕雪张了嘴,却也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好。

看见燕雪没说什麽之後,东音也就只是微笑着转过身来,再度迈开脚步。

才刚走没几步,身後传来了声音:「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和我们说,我们会尽力去帮你的。」

东音没有回头,但她知道燕雪正走在自己的身後,像极了守护主人的骑士一般。她脸上的笑容不再只是无奈、苦涩,在听到那句话之後,那笑容只有纯粹的笑意而已,丝毫没有其他情绪混杂在里头。

两人分别走到学校後,东音刚踏入教室,手机便传来讯息的提醒声。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後,才将手机拿出来查看。

萤幕上面显示的是东泰禾的讯息。

东音微垂着眼,犹豫了几秒,然後打开那条讯息。

【今天放学後直接回家,我有事要和你谈谈。】看完的瞬间,东音愣了一下,随後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深叹了口气後,闭上了双眼。

不需多想要和她谈的事情,不外乎就是有关於燕雪跟甫妍沐的事情。他们不在家的期间,家里的几位佣人是东泰禾特别嘱咐,要时刻关注东音的动静、与哪些人有过接触。

大概是那几位佣人已经通报东泰禾了。

校园里传来了钟声,东音缓缓睁开了眼,拿出了教科书。

之後在课堂上,时而恍神时而认真听课的度过了上午。

午休时间。

甫钦拿着便当走到东音前方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东音,你今天要去学生会吗?」东音才刚把教科书放进ch0u屉,便听到甫钦的询问,眼神带着歉意的看向甫钦:「抱歉,今天有事得直接回家。」

「诶,是喔?鸣嗯……今天的工作有些多,还想说请你帮忙一下。」甫钦右手拿着筷子,咬着筷子的尖端。

看着甫钦的模样,东音无奈的笑着说:「说到底,学生会那里我也只是挂名的。」甫钦埋头吃着便当,语气有些哀怨的呢喃道:「有些人就是为了拿分才进学生会,结果都不做事。ga0得我和会长、书记他们得每天埋头看资料。」

……其实我也是为了拿分才进去的。东音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在心里想着。

随後东音才又开了口:「应该说,我以後都没办法去帮忙了。」一听到东音的话,甫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随後深深叹了气,无奈道:「好吧,我们自己努力。」说完的同时,用筷子戳了戳便当盒里的卤蛋,似在发泄心里的哀怨。

东音只是苦笑着,继续吃着面包。

时间飞快的就到了放学时间,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今天几乎都在恍惚中渡过了,顿时有些懊恼着。在下午的课堂上,东音虽然有跟着抄写重点,却基本没能听进教师的讲解。

收拾好书包後,才叹了口气,拿起书包往教室门口走去。

接着走到学校大门口时,看见了一辆被打蜡得发亮的黑se轿车正停在大门口的附近,而黑se轿车旁有一名与岳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穿着十分整齐的西装套装,男子在看到东音後便开了口:「小姐。」

一听见男子对自己的呼唤,便得知对方自己家里的佣人。东音在心里叹了口气後,缓步走了过去,同时装作没注意到周遭学生的微妙视线。

刚靠近轿车,岳灿便转身替她打开了後座车门,随後东音坐进了车内。

岳灿关上车门後,走到驾驶座旁的车门前,打开车门後也跟着坐进车内,紧接着便发动轿车,驶离了校门口。

轿车的速度不快,又加上车程不远,大约在十分钟左右便抵达东家的大门口。

岳灿最先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後走到後座车门旁,打开了车门。

东音拎起书包下了车,接着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大厅门口,深呼x1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推开了大厅门。

在她推开大厅门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长条沙发椅上的东泰禾和东衿。

东音悄悄攥紧了拿着书包的手,随後缓缓走到两人的面前,开了口:「爸、妈,我回来了。」东衿微笑着点了头,而一旁的东泰禾只是看了一眼东音後,便劈头问道:「听岳灿说,你在这一个月和两个高中生关系挺好的?」

听到东泰禾的疑问,东音怔了一下,随後微皱着眉,神情是一贯的严肃:「…并没有说很好。她们在我困扰的时候,刚好帮了我,仅此而已。」

双眼直盯着东音,东泰禾挑了挑眉,同时试探道:「哦,是这样?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见得这样就关系好上了吧?」东音咬了下唇,试图不表现出慌张的模样,没有再开口。

注意到东音不想继续解释,东泰禾皱着眉低声道:「怎麽不说了?」东音微微抬起头,看着东泰禾。

脑中忽然出现燕雪的脸庞与她所说的话语。

——你…不反抗?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和我们说,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不知道为何燕雪那时候的话让她有了些许勇气,或许是因为她不是以往的戏谑,而是坚定且认真的语气的缘故也说不定。一想到这点,东音微微g起了笑容,转眼间又便回原本的严肃。

提着书包的手顿时放松了一下,下定决心的那一刻b方才更加用力的握紧着,东音双眼坚定的看着东泰禾,声音却突然微哑着:「认真的听我说。我,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做自己做的选择。」

一直都是安静的听着两人交谈的东衿,在听到东音说出口的那一刹,惊讶的睁大着双眼。东衿在这瞬间便知道了,他们强加的压力已经足以将东音自身给击溃,也起了反抗心。

东衿刚转过头,正要劝阻东泰禾时,东泰禾却立即站起身,怒吼着:「我这是为了你好!」

东音被忽然的怒吼吓到,但对於东泰禾所说的话,抱持着十分的不信任,皱着眉间,闭上了眼,难得激动的喊道:「说这是为我好?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把我一直困在家里,我都没有所谓的朋友!连一般小孩子应该有的回忆都没有!」睁开双眼看向东泰禾,眼眶里弥漫着是即将滑落的泪水。

「这样的家,我才不需要!」语毕,东音立刻转过身,往门口外头奔跑了出去。

仍被怒气上身的东泰禾在看着东音离开後,既没有喊住她也没有追上去。

身旁的东衿正双眼担忧的望向东泰禾,随後叹了口气,转过头和旁边的佣人指示道:「你们派人去找音,她一个人在外面还是会有危险的。」

「是。」佣人鞠躬了一下後,便连忙跑出去。

奔跑在商店街上,东音想不到自己离开那个家後还能到哪里去,最後在前方不远处看到紫天餐厅的招牌之後,犹豫了半刻,还是决定进去。

推开餐厅大门,莱特看到东音红着眼眶时,惊讶道:「东音?怎麽回事?」

东音双眼复杂的看着莱特,刚要开口,餐厅门口外传来脚步声,便急忙跑到莱特的身後,藉着莱特的魁梧身材挡住自己。

莱特疑惑的看着东音,还想询问时,大门被人推了开。

「不好意思,请问有没有看到差不多这麽高的长发nv生?」一名男子用手b划了在自己的腰部的位置,开口询问着。

莱特正要回答,东音忽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莱特偏过头看着东音,东音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随後莱特看着那名男子,开口回答:「不,并没有看见。」男子顿时有些懊恼的望着四周,然後才对着莱特点了头道:「好的,谢谢。」说完便往店外走了出去。

确认男子离开之後,东音抬头望向着莱特,道歉着:「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莱特无奈的笑了笑,伸手r0u着东音的头:「不用道歉,你也是有你自己的苦衷,不是吗?」

东音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莱特看着正有些苦恼的东音,随即微笑的询问着:「你要不要去燕雪那里躲一下?」听到莱特的话的瞬间,东音一脸诧异的立即抬起头,看着莱特。

「燕雪是自己租房子住的,而且地方也算隐密。我让燕雪过来接你吧。」

「…麻烦您了。」

莱特微笑的看着东音,接着拿起手机,拨打了燕雪的电话,简短的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并让她过来後,便挂断了电话。

过没多久,披散着长发的燕雪便到了紫天餐厅。

走进到店内时,莱特正露出无奈的微笑着,而身後是低着头的东音。

燕雪在看见东音那泫然yu泣的样子,呆愣一下,随後走到她面前,伸手抚过东音的脸颊,困惑的看着她:「怎麽了?」东音微抬着头,瞥了她一眼後又垂下头:「……我想离开那个家。」

听到後,燕雪怔了一会,右手拍了一下东音的头,无奈的苦笑着说:「真是乱来啊。走吧。」语毕,右手朝着东音伸去,摊开包裹着绷带的掌心。

东音看着那掌心,思索了片刻後,缓缓伸手握住了那手掌。

燕雪露出微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拉着她手,走出了餐厅。

无论是小时候抑或是现在,眼前的人都是拉着她往前进的那个人。同时,也是让她感受到这个人,是能够剪开自己身上的c控线的那一把锋利剪刀。

当魁儡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以及自由时,等待它的命运,是好是坏没人能够知道。

燕雪领着东音到自己的租屋处,便先走去流理台,倒了杯水给东音:「你先随便坐着吧。」东音瞥了一眼燕雪後,之後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过一会儿,燕雪拿着杯子走到她身旁,把杯子放在桌上。

东音抬头看向燕雪,伸手拿过杯子并轻声说道:「…谢谢,还有对不起。」燕雪听到後,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後,说:「没什麽需要道歉的。今天先在这里睡一晚?我去找找没穿过的衣服给你。」

而後,东音便看着燕雪走进自己的房间,这才低下头,喝了水。

几分钟之後,燕雪拿着乾净、全新的白se衬衫和褐se短k,塞进东音的怀里:「你去洗一下吧,你身上的制服我再拿去洗。我这里有烘衣机,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穿回去了。」

东音一边听着一边接过衬衫和短k,随後燕雪看见她没有动作,便伸手将她转过身,在她身後推着她走进浴室:「好了,别发呆了。快去洗澡。」

被燕雪推了好几步後,东音才回过神,看着她询问:「等、等等,我该睡在哪?」被突然的提问给愣了愣,随即燕雪g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後道:「当然是你去我房里睡,我在客厅睡。」

听到燕雪的话,东音一脸诧异的看她。眼里满满写着,你是主人不该睡客厅的想法。瞥见东音的表情之後,燕雪轻笑了一下後,打趣道:「你要我跟你挤一挤,我也无所谓啊。」

有那一瞬间,看见了东音那严肃的脸庞上染上了绯红,随後东音抬起右手拍了一下燕雪的上臂,快步走向浴室:「我打地舖就好。」

在目送东音走进浴室後,燕雪便g着一抹可说是灿烂的戏谑笑容,双手交叠放在後脑,轻哼着小曲,踏进自己的房间里。

才刚踏进浴室,忽然惊觉有些盥洗用具根本不适合共用。接着东音微微打开浴室门,正准备朝在客厅里活动身t的燕雪喊道时,看见燕雪绑着单马尾打着空手道的招式。

脑後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动着,而那一直带着戏谑意味笑容的脸庞上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且专注的神情,看不见轻佻而慵懒的气息,似乎多了一份禁慾的感觉。

原先规律平缓的心跳,在看见燕雪的那一霎,似乎就乱了节奏。

注意到一gu视线的燕雪停下了动作,摆头看向浴室的方向,随後瞥见东音正望着自己发着愣,随後轻笑了一声,道:「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迷。」东音蓦然回过神,压抑着心里的浮躁,轻声开口说:「我有不方便和你共用的东西。」

「啊,我倒忘了。我去翻翻有没有之前买来备用的。」燕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流理台,打开流理台下方的柜子,寻找着。

看着燕雪去寻找备用品後,东音才又退回浴室里,关上了门,退下了身上的制服。

找到了之前买的备用毛巾、浴巾和牙膏、牙刷之後,燕雪提着这四样东西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随即浴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东音抬头看向燕雪。

燕雪举起手,让东音看了手上的东西:「送来了,拿去吧。」东音伸手拿过後,便关上了门。随後燕雪又走回到客厅,继续活动着身t。

在东音洗完澡後穿着燕雪的衬衫,但因为身高差距,而显得衬衫十分宽大,衬衫的下摆近乎整个遮盖住了短k,而袖子也被卷上了几圈。顺便在浴室里刷了牙,最後才走出浴室。

走到燕雪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板,随後便听到燕雪喊了句:「直接进来就好。」听到後,东音打开房门。

第一眼就看到燕雪在地板上打了地铺,坐在上头看着手机。而原本束着的头发,这时候又散落在身後。

东音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燕雪便抬起头,开口:「你就睡床吧。」东音点头後便躺下来,拉过被单盖着身子。燕雪看着东音躺下後,才起身走到电灯开关前,将电灯关掉,再走回地铺旁,躺下来。

过了一会,东音忽然开口说着:「……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听闻後,燕雪笑了一下,回应着:「柯特琳小姐没和你一起睡过吗?」

「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睡的。」

「一个人睡是挺好的,我是这样觉得。」

「…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寂寞。」

「哎呀~真没想到东音会感觉寂寞。」

「你知道你有时候挺欠打的吗?」

「我一直都知道哦。」说完,燕雪笑了几声。

东音躺在燕雪的床上,鼻间满溢着一gu浓郁的芳香,感觉有些熟悉,思忖着或许是燕雪身上的味道。

令她感觉十分的平静与安心,最後疲倦感逐渐充斥着全身,随後低哑了声音道:「…晚安。」

接着,便听到一道十分模糊但温柔的声音传入耳里:「晚安。」

翌日早晨,东音起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燕雪的身影,先愣了一会後,才缓缓下了床,接着打开房门。

才刚打开房门,便听到流理台那里飘来一gu香味,东音嗅了嗅,开口呢喃着:「蛋和培根?」似乎听到了後方的声音,燕雪转过头,笑着说:「大小姐,醒了啊。起得还真早,现在才刚六点半而已。」

「…这是我平日醒来的时间。」东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烘衣机旁,拿出昨晚扔进去的制服和贴身衣物。

燕雪只是笑着摇了头後,将煎锅上的全熟蛋和培根放进盘子里,接着再拿出两片吐司,用筷子把蛋和培根放在一片吐司上,然後再把另一片吐司放上去,最後摆放在盘子上。

另一边,东音拿着制服和贴身衣物走进浴室,把身上的衬衫和短k换下,接着再把衬衫和短k放进洗衣篮里。整理一下头发和衣领,这才走出了浴室。

踏出浴室後,走到餐桌旁,看见桌上的吐司後,抬头望向正喝着水的燕雪:「你怎麽只做一份?」燕雪闻声後,转过头,回答道:「我吃得多,自己煮的话,太花时间了。」

「…这麽说也是。」东音一边呢喃着,一边坐了下来,吃了吐司。

咬下一口之後,东音的感想是,还算不错吃。

大约快七点的时候,东音和燕雪便一同走出了租屋处。

两人并肩走在商店街上,身後忽然传来岳灿的声音:「小姐!」

东音受到惊吓的瞬间转过头,岳灿身上仍穿着西装,正往两人的方向跑来。燕雪才刚要转头和东音询问时,东音却直接迈开脚步跑了起来,燕雪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开口喊她:「喂!东音!」

岳灿跑到燕雪的旁边,弯下腰喘息着:「呼…哈、哈。你是、燕雪小姐,对吧?」

燕雪心想着得赶快追上东音才行,微挑了眉,眼神有些烦躁的看着岳灿,困惑的开口询问:「你找东音要做什麽?」

听见燕雪的问题後,岳灿缓了呼x1後,站直身t,转头看着她:「老爷和夫人要让她回家去,你可以和她谈一谈吧。」燕雪双手抱x,g着嘲讽的冷漠笑容:「呵,但是我昨天听她说,她可是很想离开那个家。」

「…这是老爷夫人和小姐的事情,我们这些佣人没有cha嘴的余地。」岳灿皱着眉,说着。

燕雪和岳灿看着彼此好了一会。

最後燕雪蓦地紧蹙着眉头,啧了一声後,道:「先找到她再说。我不明白她家里发生了什麽,但看到她刚才的反应,大概是很难让她自己去解决。」说完之後,拿起手机,拨打了甫妍沐的电话。

听闻後,一旁的岳灿也伸手按压了耳塞式无线电的通话按钮,连忙开口:「小姐又跑走了,再仔细搜寻。学校那边也分派一些人手过去。」听着岳灿的话,燕雪瞥了他一眼後,放在耳边的电话终於被接通了。

燕雪不等甫妍沐开口询问她发生了什麽事,劈头便直接低声说道。

「你今天的课别上了,和我一起找东音。」

东音在那一刻,近乎是本能的拔腿就跑。但她也不难猜到,多半是要让她回去的。但是,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太大、被要求的太多,从她有记忆以来直到现在。估计算来,也有十年多有了。

她已经累了,也不想再被当作是东家的傀儡一样的生活下去。

好不容易终於有朋友一样的人,能和她们一起玩、一起吃东西,甚至是一起逛街、一起去看许多自己没接触过的事物。

待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身处在不知道是哪一条小巷里头。

背靠在小巷的墙垣上,手里提着书包,深深叹了口气。左右看着四周,并不是熟悉的街道,最後迈开脚步走出小巷。

出现在眼前的是有着些许人cha0的街道,似乎是通到了隔壁的商业街上了。这一条商业街大多是以有五到七层楼高的店面与民宅,而之前的商店街基本上是一至二层的。

而刚走出小巷口时,东音的正前方正好便是七层楼高的百货商店。

东音抬头看着头顶上那片湛蓝的天空,夹杂着数团奇形怪状且软绵般的云朵,有那麽一霎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顿了一下後,迈开了脚步,往百货商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另一边,岳灿与岳霖两兄弟分别指挥着两队人马在商店街、学校以及东家外围附近搜寻。而东音和甫妍沐通过电话後,也跟莱特简略的说明後,莱特表示店里不能没有人,但会请格列斯达帮忙找人。

甫妍沐从一条si胡同里走出来,叹了口气後,呢喃道:「我的妈呀,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翘课啊,我本来还想拿全勤呢。」一旁的燕雪拍了甫妍沐的背之後,才戏谑的笑着,开了口说:「人生这麽一次,翘一次课才是青春。」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啊!」说完,又叹了口气:「说起来,小东音到底跑哪了?她会去的地方又不多,怎麽会找不到人?」

燕雪听到甫妍沐的话,忽然意识到了什麽。

当时的东音看起来是无意识的跑离开了,那麽会不会连她自己想去的目的地也不知道?像是明确了自己的想法,燕雪猛然回头看向甫妍沐,连忙道:「别的街道,快到别的街道看看!」

看见燕雪罕见的慌张起来,甫妍沐没多想也没时间打趣她,抬了手指向一条小巷:「那条巷子能通到隔壁的商业街,我们去那看看!」

两人刚通过巷子,前方的百货商店的店门口前聚集了许多人,左侧的远方还有两辆警车跟一辆医护车正因为人cha0的关系而进不来街上,路人们都在纷纷议论着。

紧接着,旁边忽然传来靠近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过去,格列斯达是一贯的绅士模样,脸上皱着眉,语气沉重的开了口:「我正好想派人通知你们,那位nv孩似乎正在上头。」说完的同时,抬头看向某一处楼顶。

两人也随之抬头望去,都一脸惊讶的睁大了眼。

甫妍沐低喃着:「小东音怎麽……」燕雪咬了咬牙,书包塞进甫妍沐的怀里,并同时往百货商店里奔去:「等我。」

「啥?!阿雪!」

燕雪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急快的跑在通往楼顶的楼梯,并伸手甩开了通往楼顶的铁门。

铁制的门板被用力甩开,撞击门框旁的水泥墙壁上,发出极大的声响。而这巨大的声响,也x1引了东音的注意,默默的偏过头查看。

在燕雪眼前的画面是,东音正坐在楼顶边缘,书包被放在身旁,双脚正挂在空中,而东音正偏过头看着她,脸上挂着是一抹疲倦而苦涩的笑容。

看到那抹笑容,燕雪握紧了拳头,步伐十分缓慢的走了过去,同时放柔了声音问道:「东音,你…坐在这里有多久了?」东音挂着微笑,放任燕雪逐渐靠近自己,缓缓站起身,轻声回答着:「不久,大概才几分钟而已。」

燕雪已经站在东音的後方约有一公尺处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东音的背影。

明明是那样瘦弱、娇小的身影,却从小就被缠绕上了许多看不见的细线,积少成多,那些细线已经累积到是随时都能扼杀她的程度。

「你喜欢天空吗?」燕雪直视着东音的背影後,轻声道。

东音转过身面对着她,脸上仍挂着笑容,点了头,回应对方:「嗯,非常喜欢。因为天空一望无际,十分辽阔。」燕雪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我也很喜欢。站在街道上看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天空好小、好窄,但是当走到空地时再抬头去看的话,却发现天空是那样的广阔。」

两人互看着彼此,脸上都挂着是温柔的笑容。

忽然之间,东音又开了口:「……我一直觉得,我至今为止的生活中,都没有什麽幸运的事。但是我遇到了你,认识妍沐、甫钦,还有莱特叔叔、格列斯达叔叔。」燕雪只是安静的聆听着,紧接着东音转过头看着空中飞越而过的飞鸟。

「我觉得,能够遇见你,是我至今为止最幸运的事。」

那平稳而温婉的声音,十分轻柔的说着,仿佛是在对着ai人细语般,是那样的温柔。

惊觉到一丝的不对劲,燕雪立即睁大着双眼,看向东音,并同时往前迈开脚步,伸出了右手。然而,东音也在那片刻,抬起了後脚跟,细微的摇了摇头後,看向燕雪,脸上带着是最为纯粹的笑容。

那娇小的身躯往後仰,紧接着在下一秒便开始往後坠下。

燕雪拼si的伸直了右手想拉住东音,但两人的指尖相擦而过,怎麽抓也抓不住那纤细的手。

顿时间,燕雪的眼眶泛红,眼里弥漫着的是泪水,大声喊着。

「东音——!」

心中仿佛有一把利刃被狠狠划开来,疼痛得很。

那是像失去了什麽最为珍贵的事物的疼痛,想哭也哭不出来,但却是那样深入骨髓般的痛苦。

在医院里,东音挂着氧气罩,头上包着绷带,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躺在纯白的床上。

燕雪、甫妍沐和格列斯达以及东氏夫妇正站在东音的病床旁,众人的双眼都看着躺在病床的东音。

过了好一会後,格列斯达才缓缓开了口,道:「…东泰禾,你工作那边没事吗?」

听见格列斯达的话後,东泰禾抬起头,看着格列斯达那张带着礼貌x笑容的脸,随即蹙了眉头,低声道:「不必你c心。」东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过了几回後,拍了拍东泰禾的手臂,开口劝说:「不要太大声,这里是医院。」

才刚说完,医生便踏进病房里,看着几人後,说明着:「她满幸运的,只是肋骨几根和脑震荡,并没有内出血或内脏破碎的危险。要知道一般人从七楼上摔下来…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多了,不然就是得少了腿或手。」

忽然之间,燕雪询问着医师:「她会昏迷多久?」医生转头看向燕雪,接着才回答:「不敢保证,短的话不用太久,长的话至少会一天。」燕雪沉默了一会後点了头:「知道了,谢谢。」

医生说了一些东音醒来後的注意事项後,便转身离开去巡查其他病人。

看着医生离开之後,格列斯达瞥了一眼东氏夫妇,再望向燕雪和甫妍沐两人,接着才将拿下的绅士帽重新戴上:「那麽我就离开了,要和恩利登说明一下东音的现状,他在知道消息之後也很担心。」听到格列斯达的话,燕雪和甫妍沐同时看向他:「好的。」

紧接着格列斯达便拿着弯头柺杖,缓步的离开病房。

「…当时和东音在一起的人是你?」东泰禾忽然开了口询问,双眼打量似的看向燕雪。

而燕雪微微蹙了眉後,又平复眉间,低声的开口回答:「对,是我又怎样?」立刻注意到她些许嗔怒的语气,甫妍沐连忙转头看向她,轻拍了她的手:「阿雪,情绪不要太明显。」

东衿也伸手拉了拉东泰禾的袖子道:「泰禾,冷静点,先听完再说。」

站在两人对面的燕雪看到东衿温和的模样,不禁感慨东音身上的柔和气质是遗传至她的母亲,随後才缓缓答道:「……我只是和她聊聊。」

听到的瞬间,东泰禾顿时朝着燕雪,怒喊着:「只和她聊聊?会聊到她跳楼?!」

甫妍沐连忙拉住想冲去揍一拳的燕雪:「你不仅笨还傻了吗!别冲动。」燕雪瞪视着东泰禾,低声嗔道:「…你怎麽不想想东音会跳楼的原因?」语毕,忽地垂下了眼。

在亲眼看着东音坠下楼的那一刹,燕雪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很痛,也害怕着再也看不到、碰不着、听不见关於东音的所有。

她不明白这份痛苦是源自於什麽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听到东泰禾的话,燕雪双手抱x,冷笑了一声,脸上g起一抹嘲讽而戏谑的笑容道:「呵,这是我听来最好笑的笑话了。」

随後抬眼看向东泰禾些许苍白的脸se,语气轻佻的继续说:「东音和我说过,她想逃离那个家。逃离。听懂了吗?真正的原因是你们。」

燕雪说完的那一霎,东泰禾脸se苍白,身t忽然摇晃了一下。

而东衿却皱起了眉,双眼流露得是痛苦与哀伤;一旁的甫妍沐则是先讶异的看着燕雪,随後又回复平静的模样。

东泰禾攥紧了拳,皱着眉正要继续开口时,病床上忽然有了动静。

东音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刺痛感,双眼缓缓的睁开,双眼中是迷茫的神情,看着出现在眼帘前的四人。

她只记得她因为不想在被那过大的压力、期待而被束缚,一时想不开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後来燕雪来到她眼前。燕雪并不是皱着眉头、满脸哀伤的规劝她,而是一如往常的g着笑容,轻声的与她交谈。

再後来……她还是作出了决定,只是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燕雪出现了罕见的错愕与…痛苦。

「……?」因为疼痛,东音没有开口、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

东泰禾和东衿看了一眼东音後,没有开口,燕雪和甫妍沐则是立即走到床边。甫妍沐先是按了护士铃,然後才开口和东音说话:「小东音,忍一会。等医生来了在说。」

燕雪脸上g着一抹不明显的笑容,但能够感觉得到她现在放心下来了,也有些喜悦。看着燕雪的笑容,东音忍着疼痛,十分缓慢的挪了一下身t後,声音沙哑而轻的说着:「……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哎,你没事就好。」

「…明明平常这麽聪明的人,结果还是傻了这麽一次。」燕雪再次g着戏谑的笑容,轻佻的说着。

瞥了一眼燕雪,甫妍沐叹着气摇了头:「唉~阿雪真不会安慰人。」

「罗嗦!」燕雪低声反驳,嗔怒的瞥了她一眼。

看着两人,东音微微g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一旁的东泰禾和东衿看到东音的笑容,都不约而同的愣了愣。

他们身为父母,记忆中东音露出笑容的次数近乎於零,但是在那两位高中生面前却自然而然的就露出了笑容。不禁在内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护士和医生在病床旁检查了一会後,医生转头和四人说:「意识清醒,没什麽大碍。只是因为有脑震荡,有时会头晕头痛是正常的。虽然器官没什麽损伤,但还是以清淡饮食为主。」说完,看见四人点了头後,便离开了病房。

接着东音又因为身t不适而再次睡了过去。看着东音熟睡的模样,耳边传来氧气传送的细微声响。

「妍沐,我留下顾东音吧。」燕雪忽然开了口。

甫妍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阿雪?还是让…叔叔阿姨他们——」东衿蓦然开了口,脸上g着笑容:「那就麻烦你了,小音她没有对我们完全信任下来。这时候还是让她信任的人来照顾b较好。」

听到东衿的话,东泰禾立即皱着眉,转头看着东衿:「你在说什麽?她们不是——」还没说完,东衿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就算不是我们家的人,但她们却是小音信任的人。」

东泰禾一时无语,只是撇过了头,伸手牵起东衿的手,抬脚便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去。东衿在被牵起的顷刻间,便和甫妍沐与燕雪道:「小音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些东西再来。」

燕雪坐在病床旁的椅凳上,坐姿端正,双手握拳放置在膝上,而那自带着笑意的双眼,此时正万分专注的望着病床上熟睡中的少nv。

甫妍沐看着她动也不想动的望着东音,无奈的笑着,打趣道:「喂,你这是要当望妻石吗?」听到甫妍沐的话後,燕雪才一副慵懒的瞥了她一眼:「你快回去吧,到时候再帮我拿些东西来。」

听闻过後,甫妍沐啧了好几声後,失笑道:「知道了。真是的,从没看见你对一件事这麽上心过,除了空手道。」

过後甫妍沐便拿起了书包,走出了病房;而燕雪在目送甫妍沐离开後,又转回头看着东音。

……望妻石?或许吧。

看着窗外的暮se,深叹了口气。右手静悄悄的伸进被单下,轻轻握着东音那娇小的手。

晚上八点多,燕雪在病房里的盥洗室洗过澡後,走回到病床旁,正巧东音已经转醒。东音听到脚步声,动作缓慢而僵y的转过头,眼眉柔和的看着燕雪。

她脸上的氧气罩在六点的时候,确认呼x1与脉搏没问题後,就已经被拿了下来。

燕雪把毛巾挂在颈上,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罐装矿泉水,x1管捏好方向放在东音的嘴边。东音hanzhux1管喝了几口,随後张口道谢着:「谢谢。」

「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都由我来照顾。」

听到燕雪的话,东音微微皱着眉,抬眼看着她,疑惑的询问着:「…我爸妈呢?」燕雪一回想起上午发生的争执,不由得在心里叹了气,随後g着笑容道:「他们认为让你信得过的人来照顾会b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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