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拖着我不让我到那辆车前面,朱丘生不让我躺到车轮子下,他捆着我,一路顺着山的轮廓滚下去,我们滚到沟里,或许我不配再说我们了,应该是我和他,我听到朱丘生碎树叶一样飘摇颤抖的声音,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丘生,我叫他,你要么上了我,要么咬死我。
朱丘生把我翻过来,撕开我的衣服,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都愉快地瑟缩起来,对,就这样,我想让他长一副狼的尖牙,划开我的大动脉,啃碎我的骨头,杀了我,咬死我……
可是,要是他因为杀人被判入十八层地狱,那可怎么办呢?
十八层地狱,割心挖肝,下油锅。好疼的,我心疼啊。
朱丘生松了口,满口滋着血,望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我看到了一条忘恩负义的坏蛇,一团不知好歹的脏泥。看啊,他本来是那么好一个人,世界上所有的雪加起来都没他白,但他被我带坏了,被我弄脏了。
他俯身过来。
他啃着我的唇,把我的血一点一点喂给我,血红蛋白的味道又腥又脏。
不好吃,我想,我的味道不好吃。
朱丘生的嘴唇嗡动着,他说,傻帽儿,你放过哥哥吧。
他的声音细细的,软刺一样扎进我肉里,一下子,手脚都软了。
想不到有天,我们之间居然用得到这个词。放过。我骨头缝像得了类风湿,不死的癌症,在干燥的天气里也会又胀又冷又疼。
我任由他吻我,在唇齿相依里感受到灭顶的悲哀。我闭上眼睛,泪顺着眼角流下,挂在下巴上,变成一团倒影,里面有一架天平。我杀不死朱丘生的,我想我还是不忍心他死,我开玩笑的,我虚张声势的,我什么都不忍心,所以如果可以,还是我替他下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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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
窗外的景物在移动,周围的乘客在更新。快到春节了,火车上挤满了回家的乘客,四处喜庆洋洋的。他们都有地方去,我不一样,我被人扔了。
要是卢三白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卢子卯”这个名字是要被通缉的,行走江湖,我得想个化名。“丢丢儿”这个名字就很好,或许应该叫“丢丢丢儿”,毕竟我被人丢了三次。
第一次,我被陈翠雪丢了,我没妈了。第二次,我被卢三白扔了,我没爹了。第三次,朱丘生不要我了,我没爹又没妈又没家,前两次的后遗症才显现出来。我是个大垃圾,前两次被人扔了后朱丘生给我当垃圾回收站,但回收站发现我是有害垃圾,不可回收,也不要我了,我这才算被世界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