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找不到的那张。
淋浴间的水声息了,他擦着头发出来,带着股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我哥亲了我一口,问我,看什么呢?
我把我钱夹的那张照片也拿出来,放在一块儿。我们陪伴过彼此的童年与青年时代,也将一同携手中年,然后相濡以沫地度过晚年。我说,哥,咱们明天去爬岳山吧。
好,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明天爬岳山,今天干什么,睡觉?
我看了眼钟,八点,还早。
逛逛去?我问。
我刚洗澡。
看给你勤快的,我说。
今天那大衣给我捂了一身汗了,不洗难受。
那算了,睡吧。
又没说不陪你去,他说,头发干了就去。
他擦了十分钟头发,我在一旁看他擦了十分钟头发。然后他说,走吧。
买点儿衣服吧,身上这破的烂的的。
我们去附近的商场闲逛,被导购小姐热情推销。朱丘生穿什么都好看,我的眼神一直黏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
我们没招摇到买情侣装,但配了同系列的两套,导购小姐一个劲儿冲我们笑,眼里冒出不知名的绿光。朱丘生看着我们的衣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问我,可以吗?
凭什么不行,我说,咱们没偷也没抢,谁也敢说闲话,不在我眼前说就算了,要是敢上赶着找打,我拿巴掌扇他。
好,他拉了长腔,这么霸道?
我掐着腰说,应该的,我护我媳妇儿嘛,天经地义。
朱丘生就笑。
他特别自然地掏钱付账,我也没拦他,心安理得地坐着等导购小姐打包。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商场关门,下楼梯的时候,灯一下子灭了,下楼的人都惊叫了一声。
我哥在人潮里牵住我的手,他的手心特别热,拉的紧紧的,就算周围再怎么拥挤,我们也不会再走散了。他回头望我,那双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那双黑色的眼珠,一辈子都凝驻在我身上。
走吧,他叫我,耳朵尖有点发红。后来周围人的手电筒都打了起来,他也没把我松开。
我们第一次在人潮里旁若无人地牵手。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了个早,一起去觅食,我们赞不绝口的那家包子铺居然还没倒。他吃了六个,我吃了五个,然后我又不服气地喝了一碗稀饭。
我们又爬了岳山,在山顶的寺庙求签,我说求姻缘。
摇出来,他笑着说,第零签。
签王,上面是这样写的: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
然后我们又在山顶上拍了照,朱丘生继续没创意地微笑,我在他旁边比了个剪刀手。
洗两张吧?我问,更新换代?
我不,他说,你把那张小时候的给我,那时候你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