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湿透,衣角处仍有残雨跌落,而回程尚有距离,若不及时换下极易受寒。
“命都没了,再拘礼又有何用?你不是惜命么?还是在你眼中,这些世俗陈条,比命还重要?”苏涿光问。
果然,提起命,乔时怜迟疑再三,缩回了手。
而后她深作呼吸,定然看着他,“少将军可知,女子若在这世上未能守礼,稍有差池,一朝便可被夺得性命?”
又是那样的眼神。
与别院门前她有求于他时,惧死而求生的眼神一致。
他回京两年,听说过这京城第一美人许多名头,不外乎是知书达礼,娴静端庄之名。人人赞其倾城之容,颂其美好品质。
但今此看来,这些似乎不是她想要的,反成了禁锢着她的沉沉锁链。
他不知她所言之话背后藏的秘密,也不愿多探究,沉默半刻后,留得一句:
“我面前,你随意。”
乔时怜闻言怔了神,但抬眸见苏涿光正盯着自己,目光若寒,仿佛在说:言已至此,你再不要我的衣袍试试?
她打了个冷颤,忙不迭挪开眼。
这人还是别惹为好,她惹不起。要是惹急了,他反悔了把自己扔在半路也不是没可能。
做人要能屈能伸,乔时怜很是上道。
不多时,及苏涿光再次入内,她已将他的白袍穿上。虽是大了不少,但胜在干爽舒适。
随着苏涿光亦留在了车内歇息,乔时怜识趣地为他腾出了空间,挪向了离他最远的边角而坐。
苏涿光留意到她所选之处,眼角微跳。
我有那么吓人?
忽的马车颠簸,乔时怜方坐下,毫无凭靠。天旋地转间,她仓皇中欲抓住什么以稳身形,却抓了空,直直往斜对角的苏涿光撞了去。
她已来不及后悔自己为何要换了他对角位置坐。
待得栽进他怀里,马车平稳下来,她察觉自己手心攥着的衣料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那白袍的。
她始才反应过来——她揪着苏涿光的衣襟,直直往下拽了。
8 、献吻
“主子,夜里太黑了没留神,不小心驶进泥坑里了。”风来在车外禀报着,却迟迟没得到苏涿光的回应。
“主子?”风来觉得奇怪,抚上车帘欲往内瞧个究竟,却被苏涿光隔空击来的掌力震开,没能靠近。
“没事。”苏涿光淡然回了话。
风来将信将疑地瞄了眼,又坐回车边驾行,但里头传来苏涿光的声音让他如雷轰顶。
“你是想把我衣服都扒下来吗?”
扒…扒衣服?
我没听错吧?主子和乔姑娘都到这一步了?
风来瞠目结舌。但也不怪他偷听,他确实天生耳力极佳,这马车就在他背后,他想不听到也难。
“姑娘,您没磕着吧?”秋英却是没风来这般耳力,她一脸担忧地往里问着。
“没有……”
这道传出的嗓音细弱蚊吟,让秋英更是放不下心,旋即她回身想要进去瞧瞧,“姑娘,要不婢子给您看看吧?”
“我说了没事。”乔时怜拽紧了车帘,加重了语气,极力掩饰着心虚。
此刻车内,乔时怜羞红着脸,本是光洁如玉的脖颈染着霞色。
她方才急中欲抓着什么凭靠,自是没想到自己竟是抓着了苏涿光的衣襟。原本苏涿光便将衣袍脱了给她,余下一件薄衫与里衣被她一道往下拽了去,露出了那对素日里遮掩得严实的锁骨,与往下……
她没敢再多看,心头不断劝着自己,冷静,冷静,不能把他惹急了。
乔时怜听车外没了动静,转身对苏涿光勉强扯出笑意。她僵着步子缩回他身侧坐着,又微眯着眼,壮起胆把他衣襟拢好,“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但她方触及他的衣衫,马车又开始颠簸不止,失了平衡的她,出自本能地再次抓紧了他衣襟不敢撒手。
于是那衣襟比之此前,还多敞开了几分。
苏涿光:“……”
“风来,不会驾车就滚回军营里去。”
苏涿光的声线明显冷了几分。
风来颇为委屈,“主子,这回是真的没有平地……”
如风来所说,此间山路确实坑洼众多,这般颠晃持续了好一阵。
乔时怜紧阖着眼,由着马车摇动,内心祈求着赶紧结束这段路途。她眼下恨不得钻进那泥坑里,且回到家以后,最好和苏涿光再无牵连。
太丢人了。自己怎能做出这样扒人衣服的丢人事?还两次?
比起乔时怜的羞赧,苏涿光还算得上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