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秋诧异,指了指上方那茂密的山林,道:“你不用去找刚才那射暗箭的人么?”
褚晏往那足以遮蔽人影的密林望了一眼,眸光锋锐:“不用了。”
他知道是谁。
说罢,他又看向了虞秋秋,眉目深凝。
这世间,没有哪样的报复值得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他不想再加深她对那人的厌恨,更不希望她的手上沾染上鲜血。
那些阴暗的事情,不是她能掺和的,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就是个学艺不精的人误射的,就像你昨天在猎场上那样。”褚晏道。
虞秋秋撇了撇嘴。
——“狗男人当我是傻子吗?这一看就是三皇子干的!”
褚晏:“……”
虞秋秋还真是把他的偏头痛给治好了,他现在整个头都痛!
该聪明的时候糊涂,不该聪明的时候她脑袋又灵光了。
褚晏还能怎么办,只能拽了人就走。
多余的,一句都不想说了。
……
许是上午漫山遍野地跑累了,褚晏下午又带她去泡了温泉,虞秋秋晚上一点都没作妖,很早就上床睡了。
褚晏在屏风后换了件寝衣,系带时,他的手顿了顿,在自己的心口的位置摩挲了下。
忆起那被箭镞抵住的感觉,褚晏仍旧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虞秋秋,他今天差点就死了。
可是——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虞秋秋躲开那箭时,快得他只能看见残影,那真的是人可以达到的速度么?
她都没有回头,就好像天生便知道身后的箭会射往哪里,又该往哪个反向闪躲。
甚至就连最后握箭也是,那箭那么快,常人能应急躲掉已是凤毛麟角,可她在闪躲之后还能从容地将其握住,反应之敏捷远远超乎了他的认知。
再加上虞秋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她宁愿让他失忆,都不想暴露自身的实力。
更关键的是,这些实力从何而来?
黑化……又是什么?
褚晏坐到床边,看着虞秋秋恬静的睡颜,明明这个人就在他眼前,他却像是在看一团迷雾。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褚晏低声呢喃。
月上枝头, 静夜无声,营区内亮着烛光的营帐一个接一个地熄灭融进夜色。
可褚瑶帐中的蜡烛却点了一支又一支,始终明亮□□着。
她在在帐中来回踱步, 神色紧张,听到身后掀帘的声音, 她立马回头,紧盯着进来的丫鬟,问道:“可都商议好了?”
丫鬟点了点头,面上却尽是忧色, 忍不住劝道:“小姐, 真的要这样么?这可是在——”
与虎谋皮啊。
褚瑶眉目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语气更是满满的不耐烦:“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丫鬟被喝得不敢抬头, 自从大公子冷落了小姐之后,她家小姐的病好像就越来越严重了……
褚瑶低头看向手里那攥得皱成一团的信, 眸光染上恐惧, 她发狂地将其撕得粉碎, 可即便这样, 心中的恐惧也未能减弱分毫。
这仍旧是一封恐吓信, 信上的内容与字迹都与上次如出一辙。
那个人也在这里, 就在这营区之中, 或许此刻正躲在暗处, 随时准备着给她致命一击。
是谁?到底是谁?
褚瑶咬着指甲,整个人焦躁至极。
那件事她做得隐蔽, 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被人知晓?
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思索不出答案的问题,接连地在她脑中炸开, 没有片刻安宁。
头上被人悬着一柄剑,但偏偏她还不知道这剑什么时候会落下,只能时时刻刻地紧绷焦虑着,自来这秋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敌在暗,她在明,再加上哥哥最近又对她很是失望,已经许久没和她说过话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她……
褚瑶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了一团,不敢想象的后果几欲将她拖入深渊,暗无天日的绝望更是令她快要窒息。
她只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是会演变成放弃的,即使事情注定败露,那也绝不能是在她与哥哥关系这般冰冷的时候败露,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尽快地与哥哥和好,这样,事情败露后,或许……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褚瑶埋在臂弯中的头抬了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眸光变得坚定,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丫鬟见状以为她想通了,上前便想要再劝一劝,谁料,却被褚瑶骤然射来的骇人目光钉在了原地,劝说的话语,就这般梗在了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