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
“你不懂,姐姐教你。”
姚婉宁拉了她的手,两姐妹相携出了柳氏院子,母亲的声音逐渐听不到了,姚婉宁才温声道:
“娘以前觉得温家大哥是个好对象,有意想将你嫁进温家,这个你知道的吧?”
姚守宁点了点头。
说起自己未来的亲事,她的脸上却半点儿没见扭捏青涩。
姚婉宁心中便有数,接着又道:
“温家大哥确实不错,长得好,读书用功,人品也端方正直,又得贵人看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由谁看来,都是一个很好的乘龙快婿。
虽说柳氏从来不提,可姚婉宁却能摸到几分她内心的隐忧。
“当年小姨没有顺应母亲的心意,执意要嫁苏姨父为妻,应该是娘的心结了。”
若小柳氏这些年过得顺遂也就罢了,可偏偏苏文房又仕途不顺,夫妻俩居无定所,漂泊多年,这在柳氏看来,觉得妹妹是吃了数不尽的苦头。
有这前车之鉴在,柳氏自然是吸取教训,从对姚守宁便格外的严厉,深怕她将来主意大了,不听自己的安排,毁了她的一生。
柳氏生两女。长女婉宁身体孱弱,缠绵病榻,看过许多大夫都说她活不过十八之数。
在柳氏心里,压根儿没想过这个大女儿能嫁人,早做好了要养这个女儿一生一世的心理准备。
而姚守宁生来无灾无病,且又美貌非凡,仿佛与姚婉宁是两个极端,令得柳氏又忧又喜。
喜的是这个小女儿自小健康,不像长女令她提心吊胆,忧的则是她这样的美貌少有,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个女儿将来长大之时,不知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
姚家虽说也是官宦之家,但在神都这样一个地方,姚翝不过一个区区六品兵马司指挥使,谁都得罪不起。
柳氏害怕女儿的美貌是祸非福,将来若不严加管教,怕会走了歪道,因此对她自小便管得格外严厉。
照柳氏盘算,将来若姚守宁长大,为她挑一门适合的夫婿,使她平安富足一生便行。
恰在那一年,姚翝因京察之后调入神都,使她与温家比邻而居,除了对温家的嫡女十分喜欢之外,也看中了温太太那个年少便显出不凡一面的儿子。
那时的温景随已经十分优秀,年纪还小,却能出口成章,她便自然动了想将这样一个未来极有可能前途不凡的人先替女儿定下的念头。
照柳氏看来,双方门当户对,温家是诗书门第,人口简单,温庆哲人品正直,没有纳妾狎妓的恶习。
而姚翝虽说行武,可柳氏自信自己小有家资,且自己也算南昭名门之后,自己的女儿长得美貌,且也懂得读书礼仪,二人郎才女貌,自是格外般配。
况且两家都是嫁女儿,看在温献容嫁进姚家的份上,温太太也不可能不对姚守宁好的。
双方住得又近,姚守宁相当于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若想念女儿,随时都能往来,不用像她当年送妹妹出嫁一样,此后一直承受分离之苦,至小柳氏死都未能再见上一面。
再加上温景随的人品、样貌、学识都样样出挑,柳氏自然更加满意,因此忽略了温太太的可怕之处。
“你想想,双方住得这样近,献容婚前要想来我家串门尚且不易——”
温太太管女儿都如此之严,更别提管一个不是亲骨肉的未来儿媳。
双方婚事未定,不过是有口头默契,她便已经看不惯姚守宁的一些举止。
将来若是这门婚事一成,姚守宁嫁进了温家,落到温太太手中,恐怕生活不会像柳氏想的那样舒适。
只可惜柳氏以前一直只看到温景随的优点,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却想不到。
今日见到温太太厉害之处,柳氏恐怕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因此借着教训姚若筠的劲儿,应该是在对自己发火。
“娘的性格强势,又喜好将所有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
事情越做越多,责任便越背越大。
“别管她了,她还得和自己较一阵劲呢。”
听姚婉宁这样一分析,姚守宁也算明白柳氏内心的别扭之处。
不过她没心没肺,哪怕事关自己未来婚姻大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心一意想着晚上查探皇陵之事。
姐妹俩一路说着话回了屋中,冬葵迎了上来,有些好奇的问:
“没事吧?”
她依稀记得先前柳氏十分生气,深怕姚守宁受了训斥,回来机灵的搬了救兵。
姚守宁摇了摇头,吩咐她:
“你将我的两本书拿出来,顺便将上次献容还我的话本找出,再随意凑上一本,稍后交给我娘。”
冬葵与她相处多年,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看样子她是拿了两本话本保住了这新带回来的两本册子。
小丫头一面去取先前才藏好的书,一面有些替她心疼:
“可是那本温小姐借去的话本,你还没看完呢。”
“没事。”姚守宁摇了摇头。
若是以前,她还没看过的故事便被柳氏收缴她肯定会心疼得满床打滚,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便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