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要不说话的时候,屋中便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下意识的会将他忽略。
此时他一笑之后,那种古怪的隔阂好似一下就消失了,整个人由虚幻变得真实。
“看来世子跟姚二小姐说了些事。”陈太微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是说了一些。”
姚守宁点了点头。
她这态度出乎陈太微意料之外的坦率,使这位深受皇帝信任的道士皱了皱眉。
陈太微不再出声,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程辅云身上。
这位镇魔司的副监打量着姚守宁的脸,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看样子,世子好像十分喜欢姚二小姐?”这位内侍监笑眯了眼,不着痕迹的套话:
“连他身边人也爱屋及乌,将神武门的事说给你听。”
“难道公公会讨厌我吗?”
姚守宁也偏头看程辅云,她说的话令这位老奸巨滑的太监愣了一愣:
“什么?”
少女的长相美丽,神态天真,看人时目光专注,那发黑、肤白、唇红,组在一起形成独一无二的魅力。
纵然程辅云早就已经净身入宫,且已经年逾五旬,对于异性早就已经失去兴趣,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美丽无双,令人难以生出厌恶之心。
“我与人往来,都是坦诚、客气,若是我有做得不对之处,尽管跟我提起,我会改正。”
她大大方方的道:
“所以世子不讨厌我,愿意和我做朋友,跟我说一些话,这有什么奇怪的?”
程辅云听了她这一番话,竟愣了半晌,似是有些惊奇。
可说这话的人一脸坦然,似是所有言论尽数出自真心,不是搪塞他,与他开玩笑的。
这位内侍监哑然半晌,接着咧嘴一笑,想了想点头:
“二小姐说得也对。”
他似是绕够了弯子,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先前的西城案件之上:
“对了,西城事发时,白天张樵喊娘发疯,夜里有老妇人在将军府中唤儿,不久后陆将军的府邸闹蛇,姚二小姐听说了此事吗?”
姚守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听说了。”
“听谁说的?”程辅云步步紧逼。
“听内城中的商贩说的。”姚守宁也老实回应。
屋里人没有说话,柳氏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无法插嘴,只能又听程辅云问:
“那二小姐相信这些人所说的话吗?”
“公公——”
柳氏听到此处,不由出声打断了问话:
“这只是妖言惑众,我女儿岂会……”
对待柳氏的时候,程辅云可没了与姚守宁说话时的好脸色。
他眯眼一笑,眼角抹晕开淡红的胭脂,灯光映衬之下,仿佛那目光似是会吃人:
“姚太太还是识趣一些。”
他阴声道:
“我与姚二小姐聊得正投缘呢,您可不要插嘴,我的脾气不大好,就怕稍后冒犯了您,回头出个什么事,你不好过,我也内疚,姚二小姐也会伤心,姚太太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柳氏直立起身,程辅云却不再搭理她,将目光转回姚守宁身上时,又是满脸堆笑:
“姚二小姐相信商贩们所说吗?”他补充了一句:
“就是世子杀死了张樵,所以夜里他母亲来寻仇,致使将军府不得安宁的传言?”
说完,程辅云紧紧的盯住了姚守宁的眼睛。
“我信。”
姚守宁这一点头,屋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镇魔司来的人满脸兴奋,而柳氏等人则是神情一紧,正端着茶杯的陈太微怔了一怔,却没有出声。
“你信?”反倒是问话的程辅云听了她这样一说之后,倒是皱了下眉头,重复了一声。
“我信。”
姚守宁又重重点头,轻喘了两声:
“当日我亲眼所见那张樵发疯,喊着找娘,接着提刀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