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在流血?”
世子语气有些惊慌,下意识的将手一松。
只是不等姚守宁将手缩回,他又连忙将她手腕握住,自己弯腰凑脸去看,见到她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一条不算小的伤口横穿了她手心,流出的血液将她指缝都染红了。
陆执顿时想起先前在齐王墓地遇到蓝蝶时,她以血为术,逼退了那些受术法驱使的钱币。
但自那之后,两人离开墓地,后又受陈太微追杀,照理来说那血应该已经止住。
不对!陆执突然想到自己中了陈太微的神降之术后离奇苏醒之事。
神降术后,他的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在此期间,陈太微做了什么,姚守宁又如何在他身体被占的情况下逃出陈太微的掌控他全然不清楚。
甚至他苏醒之后,先前还以为是凭自己力量苏醒的,但世子再一细想:陈太微既然能无视他天运之气而悄无声息的将他身体占领,那他又如何能将此人驱走?
“你以血将他赶走的?”陆执心中一紧,圈握住姚守宁的手腕,声音干涩的问。
“……”姚守宁迟疑了一下,纠结了片刻要不要保全世子自尊心,承认是他自己驱赶的陈太微。
但黑暗中,世子的眼睛极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神情认真,显然想要得到真实的答案,而非哄小孩似的回答。
“嗯。”她轻轻的点头。
世子心中大痛,刹时觉得掌中的那只伤手重逾千斤,令他有些抓握不住。
“你……”
“你被神降术附体之后,他想来抓我,我情急之下,就拿手点你的脸。”
她将来龙去脉简约的说了一下,提到之后的事,她语气也没停留:
“后来我不知为何,竟似是以你的身体为媒介……进入了一个幻象之中,联系到了辩机一族的前辈,他们教我把力量借你,最后才合力将‘他’逼走。”
姚守宁本能的觉得自己当时以意识与辩机一族其他人用神识交流之事,应该是属于辩机一族特有的机密。
可她答应过世子,有事绝不瞒他,更何况他为了自己数次经历险境,还受了多次伤,因此她提起这事儿时,便毫不犹豫说了。
她很信任他。
陆执握着她的手腕,感应到了这一点。
他心中酸甜饱胀,既觉得欢喜甜蜜,却又隐隐有丝苦涩:姚守宁对他的信任令他开心,可是他无能,曾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她,最终却靠她才能保护自己脱险。
世子的牙关紧咬,生平第一次备受挫折。
这种感觉来得迅猛,哪怕当日得知自己中了妖蛊,数次丢人现眼后都没有这样令他失落过。
他想起自己先前在她面前自吹自擂,虽说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哄她不哭,但现在得知真相之后再想这事儿,陆执便一下沉默。
他不说话了,只是那指腹一下又一下的轻揉她的手腕肌肤,好似既内疚又难过。
“别在意。”
姚守宁奇异的猜出他心中念头,想要将伤手缩回,但他一下圈紧不允,她只好以另一只手去拍他膝头:
“反正都已经伤了,就是流些血,我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话音未落,一阵疲惫之感涌了上来,她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些头疼。
“不会了。”
世子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凝重。
这一刻的他好像有了少许的变化,姚守宁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儿,只听陆执如发誓一般道:
“下次我绝不会再这样无助,让你伤害自己来帮我!”
他知道此时心痛、失落都是无用的,与其让后悔、自责将自己包围,不如化悲愤为动力,好好修行,提升力量,将来再遇上陈太微时,不要再像今夜一般只能憋屈逃蹿,连保护身边人都做不到了!
“嗯嗯!”
姚守宁点了点头。
陆执小心翼翼避开她伤口,将她拉了起来,转头看向那石缝:
“我打破此地的石墙,从这里我们进入皇宫与我爹娘,你外祖父汇合。”
“好……”姚守宁初时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摇头:
“不行!”
皇宫是陈太微的大本营,虽说此时进入皇宫之后,与大人们汇合对二人来说更有安全感,可姚守宁却想起先前在庭园之中,听到陈太微自言自语说过:‘若我能激出她的力量……找到秘道……出现在皇宫……若我不横加插手……到时……会护着他们,利用皇帝,将这两人送出宫去。’
此时想来,这话语之中显然早预示了二人会利用这条通道进入皇宫。
“我觉得,这一条通道,是‘他’故意引我们来此的。”
姚守宁跟世子说道:
“当时看似我们逃命,你随意开路,可细想之下,这个人好似有力量将其他的路封堵,故意将我们驱往此处。”
好像陈太微也在让他们按照这条逃生之路走,一切都在依照他的计划进行中。
姚守宁不想如他所愿,哪怕最终进入皇宫后会与大人们会合,到时更加安全,可姚守宁也觉得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