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今天下危急,妹妹之所以前往应天书局,一是为了救娘性命,二是为了想讨救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意外见到朱世祯,并与他对话,肯定要先以大局为重,至于儿女私情,放到后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她听了许多,姚守宁所说的事都与她无关,她虽说明事理,但仍免不了有些失落、难过。
她情况特殊,与朱世祯之间的婚礼是在他死后七百年,现在又怀了身孕,七百年前的朱世祯哪知道她是谁?
想到这里,她眼睛酸涩,连忙低垂下头,深怕被姚守宁看出不对劲儿。
姚婉宁自认为动作隐秘,但姚守宁却一直都在分神注视着她,第一时间就注视到了她的不对劲儿。
此时见姐姐低头不语,感应到她心中传来的种种感受,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连忙就道:
“还有一件事。”
姚婉宁正在默默抹泪,听到此处,心中‘怦怦’乱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妹妹。
“我跟太祖提到了,提到了你怀孕之事……”
姚婉宁心中一慌,本能坐直身体,但这一动,却觉得拉扯到了肚子,不由发出一声细细的喘息。
但她顾不得这些,只是望着妹妹问道:
“他,他怎么说?”
“姐姐,太祖说他愿意负责,并由外祖父作主,定下了你与他之间的亲事。”姚守宁笑着说道。
“什,什么……”姚婉宁怔了一怔。
她没想到会从姚守宁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不由有些慌乱失措,心瞬间似是弦了一根细弦,扭头去看柳并舟:
“外祖父——”
虽说知道妹妹性格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与自己开玩笑,但姚婉宁内心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想从柳并舟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是真的。”
柳并舟点了点头,姚婉宁那心中大石瞬间落地。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这些日子以来的忐忑、不安与羞耻,在此时统统似是找到了宣泄口。
她拉着姚守宁的手,第一次放纵自己小声的哭泣。
周围苏文房等人还在,周荣英、长公主一家人都在这里,她本不该如此失礼,可她心中积压了太多的东西,此时根本难以控制自己。
“他,他说缘份乃是天注定。”姚守宁虽说心中仍为姐姐感到有些不值,但她感知力过人,在说出这桩婚事早就定下的时候,她感觉得到姐姐这一刻的放松与放心。
仿佛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她整个人都变得安宁而又踏实。
自从姚婉宁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以来,无论她表面表现得多么平静,甚至期待她腹中的孩子,但她内心深处仍是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家里人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之后,没有人责怪她,可柳氏的病倒倒如插进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可能为自己爱上了‘河神’而感到痛苦与羞耻。
这门婚事见不得光,当她怀孕的消息传开后,家里也会因她而蒙羞。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表面越镇定,心中就越不安稳。
听到妹妹回到三十三年前的应天书局上,见到朱世祯的时候,她既期盼听到关于太祖的消息,却又害怕听到自己与他的事。
怕他不认同这门婚事,怕自己成为他的麻烦与头疼……
“他说,他相信自己,纵使死亡,纵使受妖邪之法摆布,但他性格不会改变,他既然与你成婚并且使你有孕,那么必然是与你有了感情。”
‘呜……’姚婉宁极力隐忍,但仍发出细碎的哭泣音。
姚守宁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摸她的头发:
“他说他很高兴,能在七百年后找到自己的爱人。”
姚婉宁眼泪流了又流,一双细瘦的胳膊用力的抱紧自己的妹妹。
“当时他说要定下这门婚事,要娶你为妻,开始我还不愿意呢。”
看姐姐哭得伤心,姚守宁故意逗她:
“他已经三十多了,长得也不俊美,但外祖父看他有诚意,才应下这门婚事呢。”
‘噗。’
姚婉宁破涕为笑:
“你不要,不要这样说你姐夫……”
她细声细气的,说话时还带着哭音。
姚守宁皱了皱鼻子,道:
“当时他说自己三十三岁,从未经历过感情,身边也没有女性,侥幸有朋友相助,打下了一份家业,身家绝对清白干净。”
姚婉宁此时又羞又欢喜,认真的听妹妹说着,深怕错漏了一个字。
“他还向我们道歉,说是无法亲自上门提亲,请爹娘谅解。”
“真的吗?”姚婉宁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