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国师当场发疯,险些弑杀了君王,我外祖父保住了他的性命,原来这位国师的前身竟是七百年前太祖身边的孟松云……”
姚守宁提起‘陈太微’的存在时,开始还有些胆颤心惊。
她与陈太微打过数次交道,深知这位道长的厉害之处,凡神都之中,皆是他的领域,提起他的名字,皆会受到他的窥探——当日齐王墓地受他追杀,可能也是因为她与陆执的行动一直笼罩在这位国师眼皮底下的原因。
好在她预料之中的窥探感并没有到来,她很顺利的简约说完了陈太微的生平,这位国师并没有出现。
姚守宁心中乐观的在想:看来这位国师在弑君失败之后,想必已经离开了神都。
想到此处,她略略有些庆幸。
陈太微是个极其危险、且又极不可控的因素,在大庆王朝的都城本身就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这位国师的离去令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七百年前,他的师父因为……”姚守宁说到这里,突然后背一麻。
一种强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她明明身在四周都有遮蔽的马车之中,却好像瞬间身无片瓦遮身的出现在旷野之里,危险至极的捕狩者的威压笼罩住了她,让她感到恐惧、窒息。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街道上的房舍、人影全部消失,她惊慌失措,正要四处张望,下一刻五感复位。
嘈杂的声响充盈于她耳中,她的左右手臂还分别被姚婉宁、苏妙真挽在手里。
世子正在弯腰侧耳听她说话,一切仿佛并没有异样,大家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先前那一刻的失神。
时光好像被冻结,这太诡异了!
她话音一顿,左右张望,却并没有探查到奇怪的讯息。
而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消失了,她心脏这才后知后觉‘呯呯’疯狂跳动,急速流涌的血脉令她身体瞬间失温。
“守宁——”
世子本能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喊她话时已经放出自己的气息,笼罩附近街区,同时伸手按向了腰侧,并向左右罗子文、段长涯二人使了个眼色。
围绕在马车周围的黑甲迅速散开,训练有素的将姚家的马车包围在内。
‘铛铛’的金戈交击声中,许多人抽出了腰侧武器,段长涯取下背在身上的双戟,握到双手用力一抖,戟身迅速拉长,化为武器护持在马车四周。
……
“有危险?”
世子警惕的问。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头探出车外。
“守宁——”姚婉宁从周围人的反应已经察觉不对劲儿,见她这样,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没事。”
姚守宁安抚了姐姐一句,目光看向四周。
相比起先前城门口,此时城内的街道两侧店铺许多已经关闭,有些大门破败,竟然像是房舍都空了。
巷道的阴影之中,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靠墙而坐。
街道四处可见排泄物,恶臭熏天,蚊子苍蝇乱飞,发出‘嗡嗡’声响——一切显得太过平常而普通,半点儿没有诡异之处。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重新坐回马车之内后,再细细感觉,却发现那种被人以神识锁定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过姚守宁并没有掉以轻心,她强忍恐惧的感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回忆先前的感受,这一感应,却发现那种被窥探感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仿佛仍有什么若隐似无的在注视着她,察看她的一举一动。
她心下有些不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
少女的手指细白修长,肌肤皮肤晶莹剔透,可以透过软腻的肌肤看到下方青紫色的血管,她动了动。
指尖处泛起了无形的红光,与她有传承脉络的空山先生的声音响在她脑海中:
“守宁?”
“师父,我刚刚好像被人窥探了。”
她将先前提到陈太微,继而突然浑身发麻的感觉说给了空山先生听,末了道: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我身边的人半点儿没有察觉,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了。”说完,又再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感觉那种被盯视的危险感已经消失,可我总觉得‘他’并没有离开,仿佛仍在暗处。”
这种感觉本身就是相悖的,姚守宁自己‘说’完,都沉默了。
但空山先生一下反应过来:
“守宁,你可能被人打下烙印了。”
他语气有些紧张,解释着:
“你所说的这人是道门第一人,经历七百年而不死,这已经是有逆天命了。”道家法门众多,陈太微的修行手段本来就不凡,不知不觉在一个人身上打下烙印再容易不过。
“而且他曾窃取了你一滴血液,用道家的话来说,便是他命中与你注定已经沾上了因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这一段牵扯总要解决的。”
空山先生话虽这样说,但毕竟是自己唯一弟子,他想了想:
“你今日再回应天书局学习时,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烙印,也找其他人帮帮忙,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件事圆满解决了。”
说完,又不放心,又道:
“实在不行,我们最后寻徐先生出面帮忙当个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