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不敢反驳,跟着人走了。
在言丙身后跟了一路,桑葚大概知道了那梧桐花香是从哪传来的,是言丙腰上系着的荷包。
桑葚被带至司礼监,一进司礼监,寂静无声,这里的人,走路都没个声音。还能瞧见戴着大帽,穿着藤条编成的盔甲,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
进到房内,幽深的檀香味吸入鼻尖。
“伸出手来。”
桑葚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
一位眼皮都耸拉下来的老太监把袖子往高里卷了几道,拿着戒尺,那戒指长七寸,有两指厚,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桑葚的小臂。
晦暗不明的后头传出范照玉的声音来,“手明个儿还得用,别打残了。”
老太监颔首。
朱红门紧闭,桑葚跪在地上受罚。烛火摇曳,昏暗的屋子里,基本不见多少灯火。只是熹微之光罢了。
桑葚叫痛,此人真是佛口蛇心。
明明在万岁眼皮子底下为她说好话,可一下值,就把她带到这里来受刑,真真是冷酷无情。
“下回可记着了?手不能抖。”
“记着了公公,记着了……”桑葚连应几声,表明决心,更是发誓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伺候人总比掉脑袋的好。
两隻手的小臂皆是红了一片,桑葚低头,倒吸一口凉气。这太监的工作,特么的也不好做啊!
范照玉倚在贵妃榻上,膝上盖着一条虎皮毯子,等刑用完,掩嘴打了个哈欠缓缓道:“你是言丙带回来的人,更要知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万岁爷近前伺候,小心谨慎是规矩。日后才能有你活命的机会。”
“猫有九条命,可人没有。”
他一笑,眸子里碎了冰。
言丙上前,呵腰道:“督主,奴才会好好教他规矩的。”
范照玉瞥了一眼言丙,话是对桑葚说的,“你同那叫六福的一块进的宫?”
桑葚作揖,规矩不少,连说话都有了轻重缓急来,“回厂公您的话,奴才更早一些。是同安三十二年进的宫。”
捏捏耳垂,范照玉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到桑葚跟前,“罢。往后,你要与这个六福走的近些。”
桑葚有些懵,本想问是怎么个事。脑子一转,想起今早范照玉跟万岁爷的对话,心中便有了点数,叩头说话:“是,厂公,奴才晓得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