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前院的宫女们立即站成一排,齐齐衝范照玉行礼,没人敢抬头去瞧这位杀人如麻的主子。
槛窗微敞,里头的笑声很喜庆迎人。
范照玉的步子不由放缓了些。
入宫多年,许久未曾听过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声了。
豫嫔试了试还有些烫的牛乳茶,舌尖烫红了一片,她忙拿手扇了扇,又与桑葚说:“烫。你待会喝。”
桑葚抬了抬头,看着黄花梨炕桌那杯还冒着热气与香甜气息的牛乳茶,忙跪下摇了摇头说:“这般珍贵,奴才怎敢喝。”
豫嫔笑着摇头,直视桑葚那双眼睛,似要从那双眼睛里瞧出星星和月亮来。
年前曹济周领着人来过一趟,那一回,她惦记着自个儿饲养的两隻不吃不喝的宝贝,就是两隻耀眼华贵的绿孔雀。远远瞥过一眼,那时这小孩应该才九、十岁左右,一眼就惊艳的人她真瞧过不少。可比这小孩惊艳的,是真没有过。
豫嫔放回糕点,叹了声:“模样漂亮,这声儿也像个女孩儿。你说说,这紫禁城有你这般模样漂亮的郎君,岂不是要把所有姑娘家的魂儿都给勾去了?只是可惜了。你出身不好,做了太监。不过也没关系,日后若是宫里有喜欢的,尽管和本宫吱声。”
见豫嫔将糕点放回高足盘中,桑葚起身,将一方绣着荷花的帕子双手递去,机灵的很,“娘娘请擦手。”
“你倒是有眼力见。”豫嫔轻笑着,将帕子折了一折,擦了擦手指头残留的糕点屑,没递还桑葚,笑说:“这绣工不错,莲花跟活了似的。本宫留着了。”
“娘娘能留着,是奴才的荣幸。”
“你呀,这小嘴儿,跟你义父一样甜。”
桑葚低头笑,耳尖微微红了。
娘娘奴才正说话间,范照玉从帘子后面走出,朝豫嫔虚行一礼,客客气气道:“豫嫔娘娘安。”
闻声,豫嫔几分诧异,抬眸看去,竟是范照玉。他可不曾来过长春宫,这一回倒真是稀奇了,她笑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尊敬,“范掌印怎得得空过来?”
豫嫔赐了座,范照玉不喜低矮的杌子,在玫瑰椅上坐下,眼神落在桑葚身上,捻动珠子回答:“宫里头落钥多时,方整理了出入檔案,这不经过您宫中,便来瞧瞧。臣听说您前几日胃口欠佳,这几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劳范掌印还挂记本宫。”豫嫔略感惊喜。范照玉对哪个主子都一样,不冷不热,你瞧着他是笑脸,礼节话语上都恭恭敬敬的,可听进耳朵里就是那么不舒服。像针扎,疼得慌。
范照玉谦卑作答:“臣是奴才,挂记主子是应该的。”
问了几句桑葚在长春宫差当的如何,范照玉捻过三圈珠子,歪了歪脑袋问:“桑葚。在豫嫔娘娘这里耳朵得放机灵着些。别让娘娘教你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