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骨灰了也要给他扒出来呜呜呜呜——”
应星脑中空白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加入了飞奔人流的一员,常年出门都不一定能见到两个巴掌数人的洞天里,在某个位置人头攒动,把木渊的锻造室围得水泄不通,只能看见冲天的黑烟正慢慢减弱。
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应星还是品尝了一把骨头都在发凉的感觉。
这感觉没持续太久,被巨大悲伤笼罩的人潮中逐渐传来似喜似悲的叫骂声:“小王八犊子没死!别哭丧了!百冶让人把他送去治疗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劫后余生般的骂声浪打浪,被迫害出感情了的工匠们眼泪一擦你一言我一语,狠话放得好像木渊要是真死里头,赶明儿他们就能去他葬礼上大跳dis庆祝祸害自有天收。
担心到放下手头工作来挖人的是谁?
反正不是他们。
不太出门的应星想,看着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没想到那小子还能在这么多工匠中混的这么开。
关心的话,大概也有很多人挤着去说。
忘记出门初衷的应星在外围驻足片刻,沉默的回去了,然后对着冶炼台良久,不甚熟练的找出通讯页面,点击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之一。
是对方死皮赖脸非留下的联系方式。
把刚才的担心全数化作豆腐刀,一扎一个窟窿,末了,应星从那种骤然充斥心脏的愤怒中缓过神来,后知后觉想起来对着刚死里逃生的人这么抡大刀哐哐就砍好像不太好。
他张张口,忍着莫名的羞耻道:“好好养伤。”
“我朋友刚才来给我治疗了……也附赠了一顿臭骂。”
没什么精气神的委屈声音仿佛在脑中具现化了一只孤独蹲在大雨中的猫崽子,毛发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飞扬的绿眸也可怜兮兮的,像是初见时生了病的样子。
人文关怀显然不在天才工匠的知识储备里,应星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重复一遍:“好好养伤。”
然后烫了手一样,飞快挂断了通讯。
短短时间快被不少人的唾沫喷湿的木渊收起玉兆,转头试图在发小身上获得温暖的安慰——
他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盛满探究与不明情绪的眼。
景元皮笑肉不笑:“这又是打哪来的好哥哥?”
警铃大作,木渊闹不清楚打心底升腾起来的危机感因何而来,但直觉告诉他,他的安慰泡汤了不说,一步踏错,今天本就千疮百孔的弱小心灵怕是要被景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