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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一时没往里走,靠在病房的门框上,方才挺起的肩稍软了软。

邶城紫外线强,中午透进的阳光是炽烈的,可落在女人的背影就变得柔化,像被河畔萋萋的芳草滤过一遍一样,洒在河面,变成漾开的波。

辛木注意到辛乔了,抬眸瞧了辛乔一眼。

于是周琨钰也跟着转头,望向了辛乔。

周琨钰在医院总是戴着口罩,只有那双清润的眼露出来。

世界是很吵闹的。

辛乔不常叹气,但她经常觉得,世界是很吵闹的。家里有各种老电器好像运转不动的嗡鸣声,走在路上有其他圆满家庭的笑谈声,即便戴上排爆头盔,还有她自己重重的呼吸声。

可周琨钰的那双眼很安静。

她看向你,你就掉进长满蒿草的河畔,那里什么都没有,也许有风,你藏在一片草木里,可以暂且忘掉不堪、不甘,也许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能忘掉自己。

毕竟自己存在,思绪存在,痛苦就存在。

其实周琨钰也就望过来那么一秒的功夫。

因为辛木重新埋下头,把眼神收回去了。周琨钰也就随她一同把眼神收回去了,细语着跟她说了两句什么。

从辛乔的视角能望见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周琨钰抚了抚辛木的掌心,很轻的捏了一下。

辛木就笑了。

周琨钰站起来,微微曲腰大概跟辛木说了句再见,便往病房门口走来。辛乔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握着饭盒的手指捏紧。

周琨钰在医院与辛乔就像陌生人。

说陌生人也不贴切,总之就像一切最普通的医生和病患家属,周琨钰对她并不特别。

比如周琨钰这会儿向她走来,还是和上次走廊里偶遇一般,很轻的衝她点了下头。

而就当辛乔以为她们要这样擦肩而过的时候,周琨钰用低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线说:“我今天挺忙的。”

“晚上十一点下班。”

炽烈的阳光撞在一起,碎成万花筒里的光斑,几乎让人眯了眯眼,耳畔似能听到那样的碎响。

周琨钰那一句,轻得好似人的错觉。

她离开了,辛乔则握着饭盒走进病房,没有回头看,没有求证。

她帮辛木把放在床上的小桌板展开,饭盒打开,饭菜的两格分出来,筷子摆好。

辛木低声说:“我现在又还没做手术,你不用……就是,把我当个病人似的。”

辛乔看了眼辛木半蜷着放在被子上的手。

没有人握了,显得有点寂寞。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握住辛木的手——像方才的周琨钰那样。

但她实在不是那么柔软的人。

口红只是一个象征,生活早已把她磨糙了。她不能柔软,不能缱绻,不能多情善感,她只能沉默的抿紧一条唇线,在生活一浪浪向她打过来的时候,尽量挺直自己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