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一声,不理辛乔了,又埋头下去做卷子。
辛木的体贴还表现在,她时而会故意表现出一些小小的娇纵,让你觉得她情绪很好,让你觉得一支笔、一包薯片外再没什么更大的事。
可手术就在两天后。
这两天,周琨钰除了正常查房,没私下里找过辛乔。
到了手术前最后一天查房的时候,辛乔跟在周琨钰身后出来了。
周琨钰回眸,她轻轻的抿了下唇角。
于是周琨钰站定在她面前,看她翕了翕唇,又阖上,再度翕开:“明天的手术……”
“嗯。”周琨钰柔和的应了声,示意她往下说。
“成功率很高的,对吧?”辛乔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摁着身边的窗框,指腹反反覆复的摩:“肯定会成功的,对吧?”
周琨钰顿了一秒,才开口:“俞教授经验很丰富,我们团队会全力……”
“我明白。”不待她说完,辛乔飞快的这么说了句,尔后觉得自己不太礼貌,放缓了些语气,又重复一遍:“我明白的。”
这些道理她都懂,她只是想听有人肯定的告诉她,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俞教授也好,周医生也好,任谁都好。
她平静下来同周琨钰说再见,周琨钰路过转角时,回眸多看她一眼。
辛乔站在窗边,脸上的神色和方才告别时一样平静,任谁看,大抵也隻觉得她在这里看风景而已。唯有她的手指在暴露情绪的端倪,深深摁在窗框上,也不知道疼。
这天晚上,为了保证辛木获得充分的休息,用了少量的镇静药。
她沉沉睡去,辛乔却睡不着,轻手轻脚的从折迭床上爬起来。
迭着腿坐在床上,望向病床。其实这会儿黑着灯,也瞧不清什么,只能看到辛木小小的身形轮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辛乔索性阖上眼,在心里也能把她五官清晰描摹一遍,那双漆黑的眼,像辛雷,而那鼻梁很挺、鼻头小而圆润的长相,辛乔从没告诉过她,像她们的妈妈。
她们的妈妈毫不留情的走了,跟一个有钱人。
辛雷也毫不留情的走了,跟死神。
留下的人才是最害怕的。
这么多年,辛木一直觉得自己是辛乔的拖累。其实辛乔没有说,自己很感谢有她在,如果没有她,那辛乔就是唯一被剩下的一个了。
孤独的感觉她熟,就像戴上排爆头盔,整个世界隻余自己的呼吸。
她忽地就有点喘不过气,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轻轻拉开自己的包。
其实那天去超市买纸巾的时候,她买薯片了,只不过回病房就藏起来,没给辛木瞧见。
这会儿她拿着那包薯片,悄悄出了病房,沿着走廊一路走,走到尚且亮着灯的休息区。
自动贩卖机里荧光闪烁,辛乔坐到等候椅的第二排。这会儿夜深了,除了她和自动贩卖机还醒着,一个其余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