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纯情了。
早上总是忙碌,她要很快速地做饭,送走辛木,然后自己去上班。辛木觉得住院这段时间学习落了进度,晚上总要熬得晚一些,昨晚辛乔回来的时候,她刚刚睡下。
早上起来睡眼迷蒙的,把一颗水煮蛋往桌面一砸,手掌压上去滚一圈:“老姐,你被跳蚤咬了。”
辛乔:?
深秋了,哪来什么跳蚤。
送走了辛木她走进洗手间,绑好了马尾准备出门,凑近镜子看一眼。
一个小红点。
不算什么明显的痕,就是一个小小的红点。周琨钰那些缱绻旖旎的似碰非碰都没在她颈间留下什么痕迹,倒是最后收了劲时齿尖轻轻一磕,像盖章。
甚至连遮掩的必要都没有。她想起之前听辛木吟哦《核舟记》,小小一枚核桃上,用过分细腻的技法刻着箬篷雕栏,气象万千,像是藏了整个世界。
而拉远了些看,不过就是一枚核桃而已。
她的颈间也是同样道理,不过小小一点红藏的不是空间,是时间,藏的是一个绮旖的夜。
她换好衣服出门去了。
难受时对周琨钰体温的向往,是贪恋。昨晚那一场梦,更是贪恋。她有些分不清,她对周琨钰是贪恋,还是真动了什么感情。
诚然她对周琨钰好奇,某一时刻,还生出过一些欣赏。可,这就是喜欢么?
她不去找周琨钰,那周琨钰又是怎么想的?
某天下班,她拎着打折的菜和水果,预备穿过窄街往旧筒子楼走。有些时候节俭已形成一种改不掉的习惯,比如她家附近的小菜市七点开始全场九折,她到的时候是六点五十。
于是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空耗时间,望见秋风卷着一棵银杏的枯叶坠地,才走进去挑菜,结帐,打九折。
一边想着今日的茄子还算新鲜,可以用来清炒。还有香菇,肉丝比肉片更入味些,一块瘦里脊就切成肉丝来炒,辛木一定很喜欢,就着这道菜多下一些米饭。
正当她想着这些人间烟火时,忽望见窄街口端然立着个背影。
白衬衫,黑西裤,一头柔顺长发低低地束在脑后。
辛乔心里本能一跳,立即就开始分析自己这心跳里,是紧张居多,还是暗藏着那么一丝欣悦。
然而还未等她得出答案,大脑已先替她解除了警报。
她观察力卓绝,再走近那么几步,已发现衬衫的料子不对,发丝的质感不对。
周琨钰的衣着打扮很低调,向来看不到什么奢牌标志,但同样是白衬衫,她的料子似白月光,轻软而一丝不透,干燥秋日里也完全不起静电。
周琨钰这种人应当从没想过静电也会是种困扰吧。是的,如果衣料不够好,会摩出静电难看的贴在身上,到再冷些穿上毛衣,会有劈里啪啦的火花,打在皮肤上,会有小小的一阵生疼。
还有头髮,周琨钰的头髮看上去清汤挂面,要么披着,要么在脑后低低一束。可只有曾经连一瓶护发素都斟酌再三的人,才会注意到那发丝的亮泽度,是经过怎样精心的护理,不知耗费多少时间和金钱,是真正奢侈的象征。
看吧,进了医院,是生命的残酷。出了医院,是生活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