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分了三个点,那是在提醒你,身前身后,都是眼睛,你都要留神,才能活得长、走得远。”
“对你大哥,你要记得提防。你是最像我的孙女,可不要被这环境,给吃掉了啊。”
周琨钰最后问了个问题:“爷爷,您卸任之后,会去看姑婆么?”
周承轩摇摇头:“落子无悔,人生哪里有回头路可走呢?”
失去了的,就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人当晚就飞回了邶城,周家派司机来接。
周琨钰在机场与周承轩告别,周承轩没再多说什么,衝她扬扬手:“去吧。记得,自私一点,心狠一点。”
周琨钰站在原地,目送着周承轩的车开远了。
她打车去了辛乔单位门口。
算着辛乔下班的时间,给辛乔打了个电话。
“喂?”
辛乔的声音在薄暮里也带点阳光残存的温度,让周琨钰像在一个暖意融融的午后般弯起眼睛:“喂。”
又吐槽她:“一个经常不看手机的人,这次接电话倒快。”
“想到你可能会打电话。”辛乔问:“回来了?”
“嗯。”周琨钰问:“你呢,下班没有?”
“等等啊,今天做了组恢復训练,我得先换衣服。”
“你做训练了?”
“放心,没牵连到左肩的伤。”辛乔又问:“老爷子的事解决了?”
“等你出来,我慢慢跟你说。”
一整日的奔波让她此时着实有些累了,站在树下,一隻手背着,身子软软向后靠住树干。
本来她可以直接回旧筒子楼,辛乔下班后也是要回家的。
可她就是来了这里,想着早半小时见到辛乔也好。即便只是等在这里,在离辛乔更近的地方,空气里些微透出的寒意都令人更放松了些。
正值秋末向冬初过度的时间,冷暖空气悬浮在人四周相爱相杀,周琨钰指尖透着微微的凉意。
她不能说现在的心里丝毫不失落,和周承轩回家乡这一趟,的确带给了她一种震撼。
可同时,她也感到了一种由衷的轻松。
在这以前,她的肩上像始终压着什么东西,她看这世界始终戴着名为“应该”的滤镜。
而现在,这些倏然消失了。
她作为“周家人”好似失去了一部分身份,同时却又找回了自己。
当她重新开始打量这个世界,她不再去想所有人、所有事“应该”是什么样,“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涵义。
在她面前,树就只是树,光秃秃的,带着些料峭的味道。
灯就只是灯,挂在小超市前,晃着悠闲漫步的一隻流浪猫。
黑归于黑,花草归于花草,世界重归真实的质感,像没经过磨皮的美人透出肌肤纹理。
她安宁了,一颗心在胸腔里跳跃,稳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