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周琨钰被拥着,声音已染了浅浅的睡意。
“嗯?”
“那天院里拍宣传片,问我们每个人怎么形容春天,你猜我怎么说?”
“怎么?”辛乔把自己手指,一根根嵌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火烧火燎。”周琨钰的声音化在夜色里:“我说,火烧火燎的春天。”
周琨钰接到了一张请帖。
一张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收到的婚礼请帖。
款式十分简约, 低调的洁白,打开来,“周济言&代珉萱”的名字并在一处, 下面跟着妥帖的“诚邀莅临”。
周琨钰倒不是觉得这场婚礼多令她意外,而是她现下与周家的关系十分微妙, 周济言和沈韵芝提防她,代珉萱多半也并不想在礼堂看到她。
思忖了下, 大概对周、代这样的家族来说, 还是面子大过天。
她把此事告诉了辛乔, 辛乔问:“你想去么?”
她忖了忖, 点头:“我想去看一眼。”
“好,我和木木等你回来。”
婚礼当天,周琨钰没做特别打扮,当然也不至于失礼,穿如常的衬衫和一字裙, 开车前往礼堂。
她的白色保时捷停在一众豪车间,茂密的树冠作为遮掩,远远望着沈韵芝以表面丝毫挑不出错处的笑容,引着周济尧应酬宾客。
忽然就失去了下车的兴致。
她勾唇笑笑: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懒得去摆出模式化的笑容,便当真允许自己就这么坐在车上。
过了阵子, 一排低调的宾利车队开过来,车门打开, 周济言下车, 带着他美丽的新娘。
周琨钰远远注视。
代珉萱身着圣洁白纱, 很符合她气质的缎面修身款,带着长手套的手指间捧着一束洁白铃兰。
周琨钰觉得, 说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
毕竟代珉萱是承载了她整个童年依恋、和十分接近于初次心动的那个人。
可现下这种遗憾,已不再来自于她不能和代珉萱在一起。
代珉萱给过她机会,曾手持戒盒,跪在她面前,那时的代珉萱不可谓不诚挚。
可也就是那时,她恍然发现,原来她和代珉萱那么不一样——
代珉萱心里永远有一把尺,在跟家族摊牌前,会先来过问她,若她愿同代珉萱在一起,代珉萱便一往无前的冒险,若她不愿,代珉萱则退回安全的城池。
从这一点来说,现在的她或许与辛乔更相似。
一腔坦荡,不设退路。
春日阳光滤过叶片缝隙,照得周琨钰心里晃了下,现在的这种遗憾,只是对代珉萱人生的遗憾了。
她从头到尾没有下车,目送代珉萱进礼堂后,开车调头离去。